理会,劳其心志,只是不服。『为政以德』,一似灯相似,油多,便灯自明。」贺孙录云:「子善问『「为政以德」然后无为』。曰:『此不是全然不为。但以德则自然感化,不见其有为之迹耳。』」

  问邵汉臣:「『为政以德,然后无为』,是如何?」汉臣对:「德者,有道于身之谓,自然人自感化。」曰:「看此语,程先生说得也未尽。只说无为,还当无为而治,无为而不治?这合着得『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则莫敢不正』,而天下归之,却方与『譬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相似。」邵因举集注中所备录者。曰:「下面有许多话,却亦自分晓。」

  问:「『为政以德』,老子言无为之意,莫是如此否?」曰:「不必老子之言无为。孔子尝言:『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老子所谓无为,便是全不事事。圣人所谓无为者,未尝不为,依旧是『恭己正南面而已矣』;是『己正而物正』,『笃恭而天下平』也。后世天下不治者,皆是不能笃恭尽敬。若能尽其恭敬,则视必明,听必聪,而天下之事岂有不理!」贺孙录云:「老子所谓无为,只是简忽。圣人所谓无为,却是付之当然之理。如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这是甚么样本领!岂可与老氏同日而语!」

  

  诗三百章

  若是常人言,只道一个「思无邪」便了,便略了那「诗三百」。圣人须是从诗三百逐一篇理会了,然后理会「思无邪」,此所谓下学而上达也。今人止务上达,自要免得下学。如说道「洒埽应对进退」便有天道,都不去做那「洒埽应对进退」之事。到得洒埽,则不安于洒埽;进退,则不安于进退;应对,则不安于应对。那里面曲折去处,都鹘突无理会了。这个须是去做,到得熟了,自然贯通。到这里方是一贯。古人由之而不知,今人不由而但求知,不习而但求察。

  居父问「思无邪」。曰:「三百篇诗,只是要得人『思无邪』。『思无邪』三字代得三百篇之意。」

  「思无邪」一句,便当得三百篇之义了。三百篇之义,大概只要使人「思无邪」。若只就事上无邪,未见得实如何?惟是「思无邪」,方得。思在人最深,思主心上。佐。

  或问「思无邪」。曰:「此诗之立教如此,可以感发人之善心,可以惩创人之逸志。」

  问「思无邪」。曰:「若言作诗者『思无邪』,则其间有邪底多。盖诗之功用,能使人无邪也。」

  徐问「思无邪」。曰:「非言作诗之人『思无邪』也。盖谓三百篇之诗,所美者皆可以为法,而所刺者皆可以为戒,读之者『思无邪』耳。作之者非一人,安能『思无邪』乎?只是要正人心。统而言之,三百篇只是一个『思无邪』;析而言之,则一篇之中自有一个『思无邪』。」

  「思无邪」,乃是要使读诗人「思无邪」耳。读三百篇诗,善为可法,恶为可戒,故使人「思无邪」也。若以为作诗者「思无邪」,则桑中溱洧之诗,果无邪耶?某诗传去小序,以为此汉儒所作。如桑中溱洧之类,皆是淫奔之人所作,非诗人作此以讥刺其人也。圣人存之,以见风俗如此不好。至于做出此诗来,使读者有所愧耻而以为戒耳。吕伯恭以为「放郑声」矣,则其诗必不存。某以为放是放其声,不用之郊庙宾客耳,其诗则固存也。如周礼有官以掌四夷之乐,盖不以为用,亦存之而已。伯恭以为三百篇皆正诗,皆好人所作。某以为,正声乃正雅也。至于国风,逐国风俗不同,当是周之乐师存列国之风耳,非皆正诗也。如二南固正矣,郑卫诗分明是有「郑卫」字,安得谓之正乎!郑渔仲诗辨:「将仲子只是淫奔之诗,非刺仲子之诗也。」某自幼便知其说之是。然太史公谓三百篇诗,圣人删之,使皆可弦歌。伯恭泥此,以为皆好。盖太史之评自未必是,何必泥乎!

  或曰:「先儒以三百篇之义皆『思无邪』。」先生笑曰:「如吕伯恭之说,亦是如此。读诗记序说一大段主张个诗,说三百篇之诗都如此。看来只是说个『可以怨』,言诗人之情宽缓不迫,优柔温厚而已。只用他这一说,便瞎却一部诗眼矣!」

  问:「如先生说,『思无邪』一句却如何说?」曰:「诗之意不一,求其切于大体者,惟『思无邪』足以当之,非是谓作者皆无邪心也。为此说者,乃主张小序之诗三百篇,大抵好事足以劝,恶事足以戒。如春秋中好事至少,恶事至多。此等诗,郑渔仲十得其七八。如将仲子诗只是淫奔,艾轩亦见得。向与伯恭论此,如桑中等诗,若以为刺,则是抉人之阴私而形之于诗,贤人岂宜为此?伯恭云:『只是直说。』答之云:『伯恭如见人有此事,肯作诗直说否?伯恭平日作诗亦不然。』伯恭曰:『圣人「放郑声」,又却取之,如何?』曰:『放者,放其乐耳;取者,取其诗以为戒。今所谓郑卫乐,乃诗之所载。』伯恭云:『此皆是雅乐。』曰:『雅则大雅小雅,风则国风,不可紊乱。言语之间,亦自可见。且如清庙等诗,是甚力量!郑卫风如今歌曲,此等诗,岂可陈于朝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