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不及其父钱监公豪壮。黄子厚诗却老硬,只是太枯淡。徐思远玉山人。与汝谈,比诸人较好。思远乃程克俊之甥,亦是有源流。

  或问赵昌父徐斯远韩仲止。曰:「昌父较恳恻。」又问三兄诗文。曰:「斯远诗文虽小,毕竟清。」

  「力推狞龙借水饮,手却猛虎夺石坐。」刘淳叟诗。云谷有虎挨石,淳叟作此,自以为好,不可晓。

  谷帘水所以好处,某向欲作一首形容之,然极难言。大概到口便空又滑,然此两字亦说未出。

  「龙羇新天子,羊裘老故人!」意味。

  「群趋浴沂水,遥集舞雩风。」同安日试风乎舞雩诗。

  蔡京父子在京城之西两坊对赐甲第四区,极天下土木之工。一曰太师第,乃京之自居也;二曰枢密第,乃攸之居也;三曰驸马第,乃鞗之居也;四曰殿监第,乃攸子之居也。攸妻刘,乃明达明节之族,有宠,而二刘不能容,乃出嫁攸,权宠之盛亚之。京攸四第对开,金碧相照。尝见上官仲恭诗一篇,其闲有城西曲,言蔡氏奢侈败亡之事,最为豪健。末云:「君不见,乔木参天独乐园,至今犹是温公宅!」仲恭乃上官彦衡之子也,惜乎其诗不行于世!

  本朝妇人能文,只有李易安与魏夫人。李有诗,大略云「两汉本继绍,新室如赘疣」云云。「所以嵇中散,至死薄殷周。」中散非汤武得国,引之以比王莽。如此等语,岂女子所能!

  有鬼诗云:「莺声不逐春光老,花影长随日脚流。」庚。

  有僧月夜看海潮,得句云「沙边月[走尔]潮回」,而无对。因看风飘木叶,乃云:「木末风随叶下」,虽对不过,亦且如此。

  问曾慥所编百家诗。曰:「只是他所见如此。他要无不会,诗词文章字画外,更编道书八十卷。又别有一书甚少,名八段锦,看了便真以为是神仙不死底人。」

  古乐府只是诗,中间却添许多泛声。后来人怕失了那泛声,逐一声添个实字,遂成长短句,今曲子便是。

  作诗间以数句适怀亦不妨。但不用多作,盖便是陷溺尔。当其不应事时,平淡自摄,岂不胜如思量诗句?至如真味发溢,又却与寻常好吟者不同。

  近世诸公作诗费工夫,要何用?元佑时有无限事合理会,诸公却尽日唱和而以。今言诗不必作,且道恐分了为学工夫。然到极处,当自知作诗果无益。

  今人所以事事做得不好者,缘不识之故。只如个诗,举世之人尽命去奔去声。做,只是无一个人做得成诗。他是不识,好底将做不好底,不好底将做好底。这个只是心里闹,不虚静之故。不虚不静故不明,不明故不识。若虚静而明,便识好物事。虽百工技艺做得精者,也是他心虚理明,所以做得来精。心里闹,如何见得!

  诗社中人言,诗皆原于赓歌。今观其诗,如何有此意?

  作诗先用看李杜,如士人治本经。本既立,次第方可看苏黄以次诸家诗。敬仲同。

  因林择之论赵昌父诗,曰:「今人不去讲义理,只去学诗文,已落第二义。况又不去学好底,却只学去做那不好底。作诗不学六朝,又不学李杜,只学那峣崎底。今便学得十分好后,把作甚么用?莫道更不好。如近时人学山谷诗,然又不学山谷好底,只学得那山谷不好处。」择之云:「后山诗恁地深,他资质尽高,不知如何肯去学山谷。」曰:「后山雅健强似山谷,然气力不似山谷较大,但却无山谷许多轻浮底意思。然若论叙事,又却不及山谷。山谷善叙事掅,叙得尽,后山叙得较有疏处。若散文,则山谷大不及后山。淳录云:「后山诗雅健胜山谷,无山谷潇洒轻扬之态。然山谷气力又较大,叙事咏物,颇尽事情。其散文又不及后山。」择之云:「欧公好梅圣俞诗,然圣俞诗也多有未成就处。」曰:「圣俞诗不好底多。如河豚诗,当时诸公说道恁地好,据某看来,只似个上门骂人底诗;只似脱了衣裳,上人门骂人父一般,初无深远底意思。后山山谷好说文章,临作文时,又气馁了。老苏不曾说,到下笔时做得却雄健。」淳略。

  今江西学者有两种:有临川来者,则渐染得陆子静之学;又一种自杨谢来者,又不好。子静门犹有所谓「学」。不知穷年穷月做得那诗,要作何用?江西之诗,自山谷一变至杨廷秀,又再变,遂至于此。本朝杨大年虽巧。然巧之中犹有混成底意思,便巧得来不觉。及至欧公,早渐渐要说出来。然欧公诗自好,所以他喜梅圣俞诗,盖枯淡中有意思。欧公最喜一人送别诗两句云:「晓日都门道,微叙草树秋。」又喜王建诗:「曲径通幽处,襌房花木深。」欧公自言平生要道此语不得。今人都不识这意思,只要嵌字,使难字,便云好。

  先生因说:「古人做诗,不十分着题,却好;今人做诗,愈着题,愈不好。」或举某人会做诗。曰:「他是某人外甥,他家都会做诗,自有文种。」又云:「某尝谓气类近,风土远;气类才绝,便从风土去。且如北人居婺州,后来皆做出婺州文章,间有婺州乡谈在里面者,如吕子约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