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得人情,恐亦未易取。伯丰问:「圣人处此,合如何?」曰:「亦须别有个道理。若似如此,宁可事不成。只为后世事欲苟成功,欲苟就,便有许多事。亮大纲却好,只为如此,便有斑驳处。」方子录云:「『孔明执刘璋,盖缘事求可,功求成,故如此。』曰:『然则宁事之不成?』曰:『然。』」

  器远问:「诸葛武侯杀刘璋是如何?」曰:「这只是不是。初间教先主杀刘璋,先主不从。到后来先主见事势迫,也打不过,便从他计。要知不当恁地行计杀了他。若明大义,声罪致讨,不患不服。看刘璋欲从先主之招,倾城人民愿留之。那时郡国久长,能得人心如此。」

  毅然问:「孔明诱夺刘璋,似不义。」曰:「便是后世圣贤难做,动着便粘手惹脚。」

  诸葛孔明天资甚美,气象宏大。但所学不尽纯正,故亦不能尽善。取刘璋一事,或以为先主之谋,亦必是孔明之意。然在当时多有不可尽晓处。如先主东征之类,不见孔明一语议论。后来坏事,却追恨法孝直若在,则能制主上东行。孔明得君如此,犹有不能尽言者乎?先主不忍取荆州,不得已而为刘璋之图。若取荆州,虽不为当,然刘表之后,君弱势孤,必为他人所取;较之取刘璋,不若得荆州之为愈也。学者皆知曹氏为汉贼,而不知孙权之为汉贼也。若孙权有意兴复汉室,自当与先主协力并谋,同正曹氏之罪。如何先主纔整顿得起时,便与坏倒!如袭取关羽之类是也。权自知与操同是窃据汉土之人。若先主事成,必灭曹氏,且复灭吴矣。权之奸谋,盖不可掩。平时所与先主交通,姑为自全计尔。或曰:「孔明与先主俱留益州,独令关羽在外,遂为陆逊所袭。当时只先主在内,孔明在外如何?」曰:「正当经理西向宛洛,孔明如何可出?此特关羽恃才疏卤,自取其败。据当时处置如此,若无意外龃龉,曹氏不足平。两路进兵,何可当也!此亦汉室不可复兴,天命不可再续而已,深可惜哉!」

  直卿问:「孔明出师每乏粮。古人做事,须有道理,须先立些根本。」曰:「孔明是杀贼,不得不急。如人有个大家,被贼来占了,赶出在外墙下住,杀之岂可缓?一纔缓,人便一切都忘了。孔明亦自言一年死了几多人,不得不急为之意。司马懿甚畏孔明,便使得辛毗来遏令不出兵,其实是不敢出也。国家只管与讲和,聘使往来,贺正贺节,称叔称侄,只是见邻国,不知是雠了!」又问:「勾践谋吴二十年,又如何?」曰:「事体不同。诸侯各有国,未便伐吴,则越亦自在,如此谋乃是。」

  孔明出师表,文选与三国志所载,字多不同,互有得失。「五月渡泸」是说前事。如孟获之七纵七擒,正其时也。渡泸是先理会南方许多去处。若不先理会许多去处,到向北去,终是被他在后乘间作挠。既理会得了,非惟不被他来挠,又却得他兵众来使。

  诵武侯之言曰:「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

  问武侯「宁静致远」之说。曰:「静,便养得根本深固,自可致远。」

  孔明治蜀,不曾立史官。陈寿险甚扬录作「检拾」。而为蜀志,故甚略。孔明极是子细者。亦恐是当时经理王业之急,有不暇及此。

  诸葛亮临阵对敌,意思安闲,如不欲战。而苻坚踊跃不寐而行师,此其败,不待至淝水而决矣。

  看史策,自有该载不尽处。如后人多说武侯不过子午谷路。往往那时节必有重兵守这处,不可今只见子午谷易过,而武侯自不史只载魏延之计,以为夏侯楙是曹操婿,怯而无谋,守长安,甚不足畏。这般所在,只是该载不尽。亮以为此危计,不如安从坦道。又扬声由斜谷,又使人据箕谷,此可见未易

  先生说八阵图法。人杰因云:「寻常人说战阵事多用变诈,恐王者之师不如此。」曰:「王者势向大,自不须用变诈。譬如孟贲与童子相搏,自然胜他孟贲不得。且如诸葛武侯七纵七擒事,令孟获观其营垒,分明教你看见,只是不可犯。若用变诈,已是其力不敌,须假些意智胜之。又,今之战者,只靠前列,后面人更着力不得。前列胜则胜,前列败则败。如八阵之法,每军皆有用处。天冲、地轴、龙飞、虎翼、蛇、鸟、风、云之类,各为一阵。有专于战斗者,有专于冲突者,又有缠绕之者,然未知如何用之。」又问垓下之战。曰:「此却分晓。」又问:「淮阴多多益办,程子谓『分数明』,如何?」曰:「此御众以寡之法。且如十万人分作十军,则每军有一万人,大将之所辖者,十将而已。一万又分为十军,一军分作十卒,则一将所管者,十卒而已。卒正自管二十五人,则所管者,三卒正耳。推而下之,两司马虽管二十五人,然所自将者五人,又管四伍长,伍长所管,四人而已。至于大将之权,专在旗鼓。大将把小旗,拨发官执大旗,三军视之以为进退。若李光弼旗麾至地,令诸军死生以之,是也。若八阵图,自古有之。周官所谓『如战之陈』,盖是此法。握几文虽未必风后所作,然由来须远。武侯立石于江边,乃是水之回洑处,所以水不能漂荡。其择地之善、立基之坚如此,此其所以为善用兵也。」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