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也。如汤之于葛,葛云『无以供粢盛』,『汤使亳众往为之耕』;葛云『无以供牺牲』,『汤使人遗之牛羊』。至于不得已而后征之,非是以此饵之,而图以杀之也。」又云:「司马迁云,文王之治岐,『耕者九一,仕者世禄』,皆是降阴德以分纣之天下。不知文王之心诚于为民者若此。」又云:「汉高祖取天下所谓仁义者,岂有诚心哉!其意本谓项羽背约。及到新城,遇三老董公遮道之言,方假此之名,以正彼之罪。所谓缟素发丧之举,其意何在?似此之谋,看当时未必不是欲项羽杀之而后罪之也。」

  因论宁武子,义刚言:「春秋时识义理者多。」曰:「也是那时多世臣,君臣之分密,其情自不能相舍,非是皆晓义理。古时君臣都易得相亲,天下有天下之君臣,淳录云:「大处有大君臣,小处有小君臣。」一国有一国之君臣,一家有一家之君臣。自秦汉以来,便都辽绝。今世如士人,犹略知有君臣之分。若是田夫,去京师动数千里,它晓得甚么君臣!本朝但制兵却有古意。太祖军法曰:『一阶一级,皆归服事之仪。』故军中阶级却严,有定分。」淳录略。

  鬻拳只是个粗豪人,其意则忠,而其事皆非理,不足言也。

  子升问伍子胥。曰:「『父不受诛,子复雠,可也。』谓之乱臣贼子,亦未可。」又问:「还是以其出亡在外而言,亦可以为通论否?」曰:「古人自有这般事,如不为旧君服之义可见。后世天下一家,事体又别。然亦以其出亡之故。若曾臣事之,亦不可也。」又问:「父死非其罪,子亦可仕否?」曰:「不可。」「孙曾如何?」曰:「世数渐远,终是渐轻,亦有可仕之理。但不仕者正也,可仕者权也。」

  越栖会稽,本在平江。楚破越,其种散,史记。故后号为「百越」。此间处处有之,山上多有小小城郭故垒,皆是诸越旧都邑也。春秋末,楚地最广,盖自初间并吞诸蛮而有其地。如淮南之舒,宿亳之蓼,皆是。初间若不得齐威管仲,看他气势定是吞周室。以此观之,孔子称管仲之功,岂溢美哉?吴之所以得破楚,也是楚平以后日就衰削,又恰限使得伍子胥如此。先又有申公巫臣往吴,教之射御战阵。这两人所以不向齐晋那边去,也是见得齐晋都破坏了。兼那时如阖闾夫差勾践几人,皆是蛮夷中之豪杰。今浙间是南越,地平广,闽广是东越,地狭多阻。南丰送李柳州,误谓柳为南越。

  越都会稽,今东门外所在。土地只如今阔狭。后并吴了,却移都平江,亦名会稽。秦后于平江立会稽郡。吴越国势人物亦不争多,越尚着许多气力。今虏何止于吴!所以图之者,又不及越,如何济事?今做时,亦须着吃些艰辛,如越始得范蠡文种,未是难。二人皆在越笼络中,此是难。某在绍兴,想象越当时事,亦自快人。越止一小国,当时亦未甚大段富贵。在越自克如此,亦未是难事。然自越之后,后来不曾见更有一人似之,信立事之难也!

  「范蠡载西子以往。王铚性之言,历考文书无此事。其原出杜牧之诗云:『西子下吴会,一舸随鸱夷。』王解此意又不然。」曰:「王性之不成器。如这般发事,渠读书多,考究得甚精且多也。」

  义刚论田子方「贫贱骄人」之说,虽能折子击,却非知道者之言。不成我贫贱便可凌人,此岂忘乎贫贱富贵者哉?陈仲亨不以为然,次日请问。先生曰:「他是为子击语意而发,但子方却别有个意思。它后面说『言不用,行不合,则纳履而去』,此是说我只是贫贱,不肯自诎。『说大人则藐之』,孟子也如此说。虽曰圣人『无小大,无敢慢』,不肯如此说,但视那为富贵权势所移者有间矣。圣人气象固不如此,若大贤以下,则未免如是。」以下战国。

  赵武灵王也是有英气,所以做得恁地。也缘是他肚里事,会恁地做得,但他不合只倚这些子。如后来立后一乖,也是心不正后,感召得这般事来。

  问:「乐毅伐齐,文中子以为善藏其用,东坡则责其不合妄效王者事业以取败。二说孰是?」曰:「这是他们爱去立说,后都不去考教子细。这只是那田单会守后,不柰他何。当时乐毅自是兼秦魏之师,又因人怨愍王之暴,故一旦下齐七十余城。及既杀了愍王,则人心自是休了。它又怕那三国来分他底,连忙发遣了它。以燕之力量,也只做得恁地。更是那田单也忠义,尽死节守那二城。乐毅不是不要取它,也煞费气力,被它善守,后不柰他何。乐毅也只是战国之士,又何尝是王者之师?它当时也恣意去卤掠,正如孟子所谓『毁其宗庙,迁其重器』,不过如此举措。它当时那鼎也去扛得来,他岂是不要他底?但是田单与他皆会。两个相遇,智勇相角,至相持三年。便是乐毅也煞费气力,但取不得。及用骑劫则是大段无能,后被田单使一个小术数子,便乘势杀将去。便是国不可以无人,如齐但有一田单,尽死节恁地守,便不柰他何。」

  常先难而后易,不然,则难将至矣。如乐毅用事,始常惧难,乃心谨畏,不敢忽易,故战则虽大国坚城,无有不破者。及至胜,则自骄,胆大而恃兵强,因去攻二城,亦攻不下。寿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