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贤力量不同故处时亦异使孔子而道力未优固当如颜子之闭户使颜子而道力既足亦当如孔子之周流然则颜子之所以不仕者力量未如孔子而又有孔子在前任行道之责故也
  
  言夏问曾子著述之功于道统如何曰曾子之述大学功在万世矣然以道统论则亦在见知之列有孔子在曾子不必称也若子思则稍逺矣孟子则又逺矣故论道统者孔子而后必称孟子
  
  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却闻之于子思中庸一书真性与天道之极致也然大旨俱自孔子易系来故曰易与中庸相表里
  
  人言孟子泰山岩岩观子思直是壁立万仞无人乎子思之侧则不能安其身是何等气象葢是时已入战国非具此等气骨亦撑持不去也
  
  孟子学问甚简要论本体只一性善论工夫只一知言养气论治道只一井田学校
  
  孟子妙处多在机锋机锋妙处只在一逆字一逆便有许多波澜如梁惠王问利其意全在一利字意孟子必以利对孟子却逆折以仁义换他利字齐宣王问桓文其意全在桓文意孟子必以桓文对孟子却逆折以仲尼换他桓文此正用其机锋者也至如沼上之言雪宫之对今乐古乐之论好色好货好勇之说意方自歉则忽逆以予之意方自满则忽逆以夺之一予一夺全是掀翻作用此侧用其机锋者也或正或侧无非机锋孟子虽是圣贤终带英雄作用先儒谓孟子有战国气葢谓此也然孟子犹是显用之至禅家则窃孟子之意而隐用之遂至播弄一时颠倒百世
  
  问孟子学孔子孔子尊周乃孟子以王道说齐梁何也曰孔子尊周然未尝不周流列国其周流列国亦未尝不以王道进但孔子之时言王道则尚可以尊周孟子之时言王道则但可以保民而王时势不同故也虽有圣贤不能违时
  
  问孟子若见用于齐梁果能致王否曰圣贤岂有谩言但亦须看天意何如若天意不肯会须生出事变如许行一班自会来闹抄也
  
  孔子告君之语俱属正锋孟子告君之语多属偏锋性善仁义之外今乐古乐好色好货诸论皆偏锋也偏锋最易入人然齐梁之君当之者依然聋聩世风日下人心陷溺虽圣贤亦末如之何也已矣
  
  孟子之功不在禹下其才亦不在伊周下公孙丑乃疑其不敢当管仲葢当时功利之见入人深也由此观之孔孟古今以来之一人也在当时门弟子中如子路陈亢彭更公孙丑巳皆不识而疑之况他人乎故曰惟圣人能知圣人
  
  问孟子不臣诸侯必欲处宾师之位此是他不及圣人处否曰固是然学问如孟子而又处当日之时势直不处宾师不得问何为曰若不处宾师便讲不得井田学校
  
  孟子之功第一在辟杨墨葢当时邪说诬民充塞仁义天地之间几不复知有圣人之道矣不惟不知有圣人之道且以为即此是圣人之道故至唐韩愈时尚以孔墨并称使非孟子当时鸣鼓而攻则后世谁复知有孔墨之辨我亦欲正人心一章此孟子自叙一生功烈也凡此等俱是大头颅处须要识得
  
  孟子语有极竒辟者非学问至絶顶眼眀口快决不能道如论性则曰人无有不善可以为尧舜论治则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有大过则易位论汤武则曰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论尧舜则曰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皆极竒辟又极平正后来儒者不能道亦不敢道此所以为孟子
  
  孟子之学扩前圣未发之藴奥存一王已废之典章其好处在识大不在好辨好辨是学成以后不得已之事故曰予岂好辨哉予不得已也今人学孟子只学他好辨可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问孔孟而后传经之儒如公谷二戴伏生髙堂之属甚多何以儒者不称而称董子为知道曰传经之儒但守章句而不知意义可谓经师也经师易得人师难求如董仲舒者天人三策煌煌大篇卓见义利公私之辨王道儒术之原所谓人师也安得不首称为知道乎
  
  诸不在五经六艺之科者勿使并进只此一句当时诸儒言治道者皆不能及
  
  武帝亲擢董子既得而复逺之真是好画龙而不好真龙千古而下儒治何由可复
  
  扬雄不特立身败坏即文字亦不成文字乃后世列之为儒者何也得无为太玄法言所骇耶甚至有爱其人而并为之讳投阁者谓世有两扬雄亦可谓阿私所好矣
  
  荀况视扬雄较有本领但驳杂耳
  
  秦汉而后崇儒重道之君无如汉明惜乎时无儒者桓谭乃得躬逢其盛
  
  汉儒多注疏之学其弊在不根于心心与学离而为二故解书多以私意穿凿谬误百出即有佳处亦属客气
  
  东汉儒者最多但不见本根止见枝节然较之晋代人士一华一实相去不啻天渊矣葢汉儒犹知孔子晋人则惟尚老庄也于此见孔门枝节犹胜老庄
  
  孔明亦是东汉儒者然却造就出如许大人物亦是他天资髙澹泊明志宁静致逺之言已颇见本根非诸儒比也杜诗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言其功烈也若天资则渐近颜子
  
  孔明心术器量俱是王佐但学术稍未及葢未闻圣人之大道也自比管乐有以夫然而管乐不及逺者心术器量不同故也
  
  世传孔明隆中数语谓未出草庐已知天下三分以此竒之予谓此却误看孔明矣隆中数语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