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方是契此旨趣。颜曾则不待疑问。若子贡以下,又不知所疑也。先生曰:此一段说甚佳。但云前后际断使言语不着处不知不觉地流出来,恐不消如此说。只玩夫子云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数语,便见气味深长。则予欲无言,可知旨归矣。
  问:殷有三仁焉,和靖先生曰,无所择于利害,而为所当为,惟仁者能之。熹未见微子当去箕子当囚比干当死端的不可易处,不知使三人者易地而处,又何如?东坡云,箕子常欲立微子,帝乙不从而立纣,故箕子告微子曰,我旧云刻子王子不出我乃颠隮,是以二子或去或囚,盖居可疑之地,虽谏不见聴,故不复谏;比干则无所嫌,故谏而死。胡明仲非之曰,如此是避嫌疑、度利害也。以此论仁,不亦逺乎?熹按此破东坡之说甚善,但明仲自解乃云,微子殷王元子,以存宗祀为重,而非背国也;比干三孤以义弼君,以存人臣之义,而非要名也;箕子天畀九畴,以存皇极之法,为天而非贪生也。熹恐此说亦未尽善。如箕子一节尤无意思,不知三人者端的当为处当何如以求之?先生曰:三人各以力量竭力而为之,非有所择。此求仁得仁者也。微子义当去,箕子囚奴,偶不死尔。比干即以死谏,庶几感悟。存祀九畴,皆后来事,初无此念也。后来适然尔,岂可相合看,致仁人之心不莹彻耶?仁只是理,初无彼此之辨,当理而无私心,即仁矣。胡明仲破东坡之说可矣,然所说三人后来事相牵,何异介甫之说三仁?恐如此政是病处昏了。仁字不可不察。
  问:太极动而生阳,先生尝曰此只是理做已发看不得,熹疑既言动而生阳,即与复卦一阳生而见天地之心何异?窃恐动而生阳,即天地之喜怒哀乐发处于此,即见天地之心二气交感化生万物,即人物之喜怒哀乐发处于此,即见人物之心如此做两节看,不知得否?先生曰:太极动而生阳,至理之源,只是动静阖辟,至于终万物始万物,亦只是此理一贯也。到得二气交感化生万物时,又就人物上推,亦只是此理。中庸以喜怒哀乐未发已发言之,又就人身上推寻,至于见得大本达道处,又衮同只是此理。此理就人身上推寻,若不于未发已发处看,即缘何知之?盖就天地之本源,与人物上推来,不得不异。此所以于动而生阳,难以为喜怒哀乐已发言之。在天地只是理也,今欲作两节看,切恐差了。复卦见天地之心,先儒以为静见天地之心,伊川先生以为动乃见此,恐便是动而生阳之理。然于复卦发出此一段示人,又于初爻以颜子不逺复为之,此只要示人无间断之意,人与天理一也。就此理上皆收摄来与天地合其徳、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皆其度内尔。妄测度如此,未知元晦以为如何?有疑更容他日得见剧论。语言既拙,又无文采,似发脱不出也。元晦可意会消详之,看理道通否。
  辛巳上元日书云:昔尝得之师友绪余,以谓学问有未惬适处,只求诸心。若反身而诚,清通和乐之象见,即是自得处,更望勉力以此而已。
  辛巳五月二十六日书云:某村居一切如旧,无可言者。窘束为人事所牵间,有情意不快处,一切消释,不复能恤。葢日昃之离,理应如此尔。
  承谕,近日学履甚适,向所耽恋不洒落处,今已渐融释。此便是道理进之效,甚善甚善。思索有窒碍,及于日用动静之间有咈戾处,便于此致思,求其所以然者,乆之自循理尔。
  五十知天命一句,三先生之说皆不敢轻看。某寻常看此数句,窃以谓人之生也,自少壮至于老耄,血气盛衰消长自不同,学者若循其理不为其所使,则圣人之言自可以驯致。但圣贤所至处浅深之不同尔。若五十矣尚昧于所为,即大不可也。横渠之说,似有此意。试一思索,看如何。
  辛己中元后一日书云:谕及所疑数处,详味之,所见皆正当,可喜。但于洒落处恐未免滞碍,今此便速不暇及之,谨俟凉爽可以来访,就曲折处相难,庶彼此或有少补焉尔。
  辛己十月十日书云:看文字必觉有味静而定否
  承録示韦斋记,追往念旧令人凄然。某中间所举中庸始终之说,元晦以谓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即全体,是未发底道理,惟圣人尽性能然。若如此看,即于全体何处不是此气象?第恐无甚气味尔。某窃以谓肫肫其仁以下三句,乃是体认到此,达天徳之效处,就喜怒哀乐未发处存养,至见此气象,尽有地位也。某尝见吕芸阁与伊川论,中说吕以谓循性而行无往而非礼义,伊川以谓气味殊少。吕复书云,云政谓此尔。大率论文字切在深潜缜宻,然后蹊径不差。释氏所谓一超直入如来地,恐其失处正坐此。不可不辨。
  某衰晚碌碌只如旧,所恨者中年以来,即为师友捐弃,独学无助,又涉世故沮困殆甚。尚存初心,有端绪之可求,时时见于心目尔。
  壬午四月二十二日书云:吾侪在今日,只可于僻寂处,草木衣食苟度此岁月为可。他一切置之度外,惟求进此学问为庶几尔。若欲进此学,须是尽放弃平日习气,更鞭饬所不及处,使之脱然有自得处,始是道理少进。承谕应接少暇,即体究,方知以前皆是低看了道理。此乃知觉之効,更在勉之。有所疑便中无惜详及,庶几彼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