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僵死教条、万古不变的人生准则,而贯溢其中的却是鲜活的生命的律动和制止妄为,反对暴虐的呼唤。老子和庄子面对春秋战国的刀光剑影以及由战祸摧毁了的世道人心,真可谓泪干心枯、往事成灰。兵灾由何而起,荒败由何而生,还不是源于人性之恶?人性之恶的表现又是什么呢?答案是欲望没有止境,争伐没有尽头。在这个意义上来看,道家从扼制人性之恶入手,大概比儒家单纯张扬礼乐之兴,仁义之作更深刻也更有说服力。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道家哲学的出现,是对儒家哲学盲目煽动进取有为因而不断导致罪恶产生的一种制衡,是一种正本清源,更是一种拔乱反正。
  当人们集体无意识般地沉迷于儒家哲学的有欲有为中时,道家哲学确实称得上是一味厚重的清醒剂,它既矫正了人类的自大狂,更尖锐地揭示了儒家哲学“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穷凶极恶的偏谬,起到了匡时救世的积极作用。正因为祸乱不已,所以才要清心寡欲;正因为征伐无度,所以才要清静无为;正因为争斗不息,所以才要抱朴守拙。那些用脚底板思考的人,又哪里知道,儒家思想在正面鼓励人们奋发图强的同时,又是多么巧妙地掩盖了其欲壑难填的恶劣倾向。环顾历史,人类的各种各样的欲望,又给自身带来了多少难以克服的灾难啊!我们也必须明白,道家哲学并不是要否定人的欲求,而是试图疏导人们有所克制地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如果说儒家哲学是更多地从正面教育人们应该去做什么的话,那么,道家哲学就是更多地从反面训导人们不应该去做什么。因而从本质上说,道家哲学不仅不是冷眼旁观的哲学,相反却是热心救世的哲学;不仅不是消极悲观的哲学,相反却是积极乐观的哲学。当然,任何哲学都只可能揭示出相对真理。儒家哲学在讲求修齐治平的同时,业已潜藏着纵欲的危机,而道家哲学在强调无为而治的同时,分明也孕含着虚无的色彩,这是我们必须予以警惕的。
  儒家与道家相比,前者更重建设,而后者更重破坏。尤其是在礼乐文化方面,儒家可谓建树颇多,影响颇深,贡献颇大。试以孟子的一段话为例:“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斑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
  儒家的祖师爷孔子,则告诫儿子孔鲤说:“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他更明确地提出“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动”的著名主张,以此来约束人们的行为规范,强化人们的道德修养。
  《论语》、《孟子》、《荀子》,作为儒家经典,其核心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阐扬仁教德化义礼智勇。它对于炎黄子孙性格的塑造和熔铸,对于中华民族礼仪典章的形成和确立,起到了不可或缺的重大作用。不用说古代,即使在今天,我们所遵循和奉行的仍然是以儒家之道为主的精神内核和文化传统。比较而言,先秦百家以及后来的诸如宋明理学等传统,显然或消声匿迹或退居其次。在某种意义上说,儒学思想在我们这个缺乏宗教信仰的民族中,几乎演化成了一种国教、一种官方哲学、一种深入人心并历久弥新的理论准则。
  传统儒家虽然普遍存在着忽视乃至贬斥法治刑名的倾向,但它在重教兴学方面的突出建树,又是其它百家所望尘莫及的。从孔子的施仁政、办私学,到孟子的行王道、废霸道,再到荀子的法后王、重后学,一以贯之的主导思想,几乎无一例外地是诗书继世、礼乐兴邦的优良传统。
  这一传统一个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它不断导引封建时代的政治家们弃武修文、经邦济世。其具体的表现则是把马上得天下,诗书致太平作为最高的统治之术。因而,制礼作乐、文教德化、尊贤重道,几乎成为了历朝历代政治家们的终极关怀。自然,进德修业的课题也长盛不衰地被提到一个崇高的位置。如《贞观政要》记载贞观十八年,太子李治初立时,散骑常侍刘洎的一番议论就极具代表性。他说:“至若生乎深宫之中,长乎妇人之手,未曾识忧惧,无由晓风雅。虽复神机不测,天纵生知,而开物成务,终由外奖。..窃唯皇太子玉裕挺生,金声夙振,明允笃诚之美,孝友仁义之方,皆挺自天姿,非劳审谕,固以华夷仰德,翔泳希风矣。然则寝门视膳,已表于三朝;艺宫论道,宜弘于四术。虽当于春秋,饬躬有渐,实恐岁月易往,堕业兴讥,取适晏安,言从此始。”
  同年,太宗有感于此,把自己教育太子的殷切之情坦言于大臣。他说:“古有胎教世子,朕则不暇。但近自建立太子,遇物必有诲谕,见其临食将饭,谓曰:‘汝知饭乎?’对曰:‘不知。’曰:‘凡稼穑艰难,皆出人力,不夺其时,常有此饭。’见其乘马,又谓曰:‘汝知马乎?’对曰:‘不知。’曰:‘能代人劳苦者也,以时消息,不尽其力,则可以常有马也。’见其乘舟,又谓曰:‘汝知舟乎?’对曰:‘不知。’曰:‘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尔方为人主,可不畏惧!’见其休于曲木之下,又谓曰:‘汝知此树乎?’对曰:‘不知。’曰:‘此木虽曲,得绳则正,为人君虽无道,受谏则圣。此《传说》所言,可以自鉴。’”太宗这一套教育方法,固然与其借鉴前代陈例有关,实则亦与时贤劝诫关系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