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自举一般见解如秀才家举业相似与行己全不相干学得底人只将许多机锋来作弄到其为人与俗人无异只缘禅自是禅与行不相应耳此又一说也又曰释氏之学大抵谓若识得透应于罪恶即都无了然则此一种学在世上乃乱臣贼子之三窟耳王履道做尽无限过恶迁谪广中刬地在彼说禅非细此正谓其所为过恶皆不碍其禅学耳此又一说也观此数说其故可知矣故朱子谓近世为此说者观其言语动作略无毫发近似圣贤气象又谓其修己治人之际与圣贤之学大不相似呜呼象山且然而况瞠乎其后者乎
  程篁墩文集有对佛问一篇论辩数千言谓佛为贤知之流使生与孔子同时当为孔子所与谓佛教为其流之弊同于夷惠之隘不恭谓梁武亡国非好佛之罪谓佛徒奉佛像守佛法为吾儒忠孝之伦谓盗贼呼佛免罪为圣人大改过谓建斋救度为周官小祝祷禳谓佛骨佛牙天堂地狱阎罗夜叉之说皆为非诞谓佛教归于为善而谓儒者斥其徒为不仁辟其妄为不智愚按篁墩素志佑佛故作此编惓惓曲为辩解推此而道一编之作又何足多怪邪昔人称吾儒左右异端者为作法门外护为张皇佛氏之势若阳明良知之说篁墩佛问之对真所谓作法门外护以张皇佛氏之势哉
  篁墩对佛问设为问答凡十余节今举一节以见其谬余不足尽辩也或曰先正尝病学佛者之髡也缁也奉佛之居太丽也以为勿髡勿缁而庐其居则其教可渐亏也曰此非子之所知也古有三年无改于父道者孔子以为孝为楚囚南冠而不易者君子以为忠父肯堂子肯构者见称于先王之世佛之去今千余年矣为其徒者奉其师饰其居守其法而不变则其立法之严明与受教之坚定固世之所难也诗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则存其徒以励吾人亦无所不可也按篁墩此对不以佛法为非而以能奉佛为美正与象山赠僧尤怀同意至引儒书忠孝之道以掩饰无父无君诐淫邪遁之教尤为非伦篁墩学识乖谬大率类此
  昔韩绛吕惠卿代王安石执政时号韩绛为传法沙门吕惠卿为护法善神愚谓近日继陆学而兴者王阳明是传法沙门程篁墩则护法善神也二事相类
  陈白沙诗云元神诚有宅灏气亦有门神气人所资孰谓老氏言下化囿乎迹上化归其根至要云在兹自余安足论又曰人惟觉便我大而物小物有尽而我无尽夫无尽者微尘六合瞬息千古生不知爱死不知恶尚何暇铢轩冕而尘金玉耶愚按白沙神气之说溺于老氏之谷神不死也无尽之说溺于佛氏之法身常在形虽死而神不灭也视阳明无二辙也抑岂知吾儒正理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而已更无许多贪想佛祖戒贪嗔痴近世为此说者堕落贪痴窠臼矣
  近日阳明门人有着图书质疑附录专诋朱子专主养神至谓神为圣人之本而引易孟子说神处以证者愚按神字有三义有鬼神造化之神有在人精神之神有泛言神妙之神如易说神以知来以神道设教阴阳不测之谓神神无方而易无体皆是说鬼神造化之神孟子说所存者神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此是说神妙之神易说至精至神精义入神亦只是说神妙皆非指人心之精神也未闻以神为圣人之本也惟庄列之流然后说神全者圣人之道说心之精神是谓圣其所指与易孟子自殊何得混淆推援借儒饰佛
  
  学蔀通辨终编叙
  愚着学蔀通辩终编毕,或曰:吾子所著前后续三编,其于三蔀之辩亦既详且明矣,乃复有终编之辩者何?曰:前后续三编辟异说也,终一编明正学也。前后续三编撤蔀障也,终一编着归宿也。前后续三编外攘也,终一编内修自治之实也。苟徒明于议人而不知正学之所归,以内修而自治,非圣贤为己之学也,蔀虽辩无益也,此愚所以于三编之后,而尤不容已于终编之辩也。曰终编云者,辩至此而始终也。呜呼,终编之辩,其辞虽约,然而朱子一生所以讲学而教人者,其要不出于此矣。不独朱子一生所以讲学而教人者其要不出于此,虽千古圣贤所以传道而教人者,其要不出于此矣。学者欲求儒释真似是非之辩,其要亦无出于此矣。一得之愚,不忍自弃,敬裒成袠,系三编之后,以俟天下与来世知道君子相与正之。东莞清澜居士陈建谨叙
  学蔀通辨卷之十
  终编上
  此卷所载心图心说明人心道心之辩而吾儒所以异于禅佛在此也此正学之标的也
  心:仁义礼智德性义理道心
  虚灵知觉精神气禀人心
  虞书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张子曰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
  愚按性即道心也知觉即人心也此论心之的也
  朱子曰人心是有知觉嗜欲者道心则是义理之心可以为人心之主宰而人心据以为准者也
  又曰如人知饥渴寒暖此人心也恻隐羞恶道心也
  又曰如喜怒人心也喜其所当喜怒其所当怒乃道心也饥欲食渴欲饮者人心也得饮食之正者道心也
  又曰人心是个无拣择底心道心是个有拣择底心
  观此数言人心道心之辩明矣
  朱子曰吾儒所养者仁义礼智禅家所养者只是视听言动只认得那人心无所谓道心
  又曰释氏弃了道心却取人心之危者而作用之遗其精者取其粗者以为道[并朱子语类]
  儒佛不同枢要只此愚尝究而论之圣贤之学心学也禅学陆学亦皆自谓心学也殊不知心之名同而所以言心则异也心图具而同异之辨明矣是故孔孟皆以义理言心至禅学则以知觉言心孔子曰其心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