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杀人之罪而不敢遽加以刑盖不知其为果杀人故也其以为重罪之疑而加以重罚受罚者果何辜哉先王之制必不尔也故曰五刑之疑有赦赦则释之而已若更有罚何足以为赦新安王氏辨之详矣且老泉谓或有诬以杀人而不能自明者有诚杀人而官不能折其实者所以必贵于赎且不能自明与不能折其实皆据他人之知者言之耳于矣彼或不能自明官或不能折其实上之人又安能知其为疑哉使果知其为不能自明者邪则是已知其非罪矣非所谓疑也罚乌可加乎果知其为杀人而不能折其实邪则是杀人无可疑特吾未能折其实耳天下之理固未有为其事而果无实者特患听狱者不能详推之耳果无实之可折是真可疑者也又乌可复加以罚哉兼诸儒多谓五刑之疑有赦即所谓正于五罚五罚之疑有赦即所谓正于五过经文不应若是重复盖五刑五罚五过皆所以治之故皆以正言是皆明知其罪之所止者也至于五刑之疑则是不知其为有罪者也则直赦之而已非惟合于人情法意而上下文支派脉络亦皆晓然矣或曰五刑不简正于五罚若五刑之疑者既已竟赦之矣则又安得有所谓五罚之疑者哉曰刑不见简而正之五罚盖明知其罪不当于刑而罚之也其有罪不当于刑而宜罚者而其所以致此罚罪之由或疑而无证则为五罚之疑亦赦之也或曰罪不当于大辟何不减为宫罪不当于宫何不减为剕乃从罚何邪曰此先王所以制为赎刑以代其伤残支体之惨而寓其仁以全民生者正在是也汉孔氏亦谓不降相因乃古之制唐孔氏亦谓次刑非所犯故不得降相因如后世减降之律斯言得之矣
  五辞简孚正于五刑盖情罪灼然当刑而不可出脱者也五刑不简正于五罚如有墨罪于此而不简欲竟加以墨又似失之重欲舍之则又不可纵盖有罪而情理可悯所谓不当于刑者也故恕之而从罚如今世之徒罪条目多矣折肢损眼者当徒而刃伤者亦当徒刃伤比之折肢损目其犯之轻重不等矣喻如折肢损目则使之受徒刑而刄伤者则恕而受徒罚刃多而伤深者受徒刑刃少而伤浅者受徒罚是所谓五刑不简而正于五罚也刃少而伤浅者固当罚然所以刃而伤之者或出于彼廹我而我不得已应之或本无意而偶加之则其情理又轻矣故罚之不服而又正于五过皆是明知其情罪之所止者也疑则不能知其人之为罪也故直赦之蔡氏曰此篇专训赎刑盖本舜典金作赎刑之语然舜典所谓赎者官府学校之刑尔若五刑则固未尝赎也五刑之寛惟处以流鞭扑今穆王赎法虽大辟亦与其赎免也矣
  汉张敞以讨羌兵食不继建为入榖赎罪之法初亦未尝及夫杀人及盗之罪而萧望之等犹以为如此则富者得生贫者独死恐开利路以伤治化曽谓唐虞之世而有是赎法哉蔡氏之说出于晦庵学者所当知要之穆王之赎虽非尽合古制而所赎止及于不简者非明知其罪而使之赎如张敞之法也
  文侯之命
  或问王氏言侵越我土地残害我人民不载何也曰犬戎杀幽王周室大坏王降而国风岂止侵土地伤人民而已去之则无不包矣
  费誓
  秦始皇驱夷狄出塞外此非先王之智力不及始皇盖先王仁爱兼覆戎夷错居内地者平时与之相安于无事至其或叛则征之服则抚之不为己甚故不暇犂庭捣穴而逐之也要之政治茍修虽有戎狄不能为患适足以为吾之法家拂士耳政治茍乱虽无夷狄骨肉皆仇雠故斥逐夷狄不足以救秦之亡而后世徒戎之论则又审于自量者也
  林氏曰戎狄错居鲁之境内淮夷徐奄预武庚之乱骄悍未服周封建诸侯以周公居鲁太公居齐此二人亲贤之最而分地乃介于戎夷之间去周甚逺则以控扼东夷故也周公留辅周室使其子伯禽受封于鲁东夷之心必不利于鲁之建国故伯禽始居曲阜而戎夷并兴者盖与之争鲁也按史记太公封于营丘夜衣而行黎明至国莱人来伐与之争营丘周家初定未能安集逺方是以与太公争国淮夷徐戎之于曲阜亦犹莱夷之于营丘徐戎淮夷壤地相望有唇齿掎角之势服则俱服叛则俱叛考常武閟官之诗可见东郊不开鲁可谓危矣而伯禽能为战守之备以待之号令明而赏罚信卒使戎夷逺遁遂以立鲁社稷辅成周家盘石之势可为万世法故録于帝王誓命之末
  或问三郊三遂汉孔氏及林氏东莱诸家皆以为东郊受敌故止言三面然不言三乡三遂而言三郊三遂何也曰夏谓大国緫四面而言之止于三郊三遂耳不必泥东郊不开之说以为有四郊四遂也若指四面而言则天子六乡亦可以谓之四郊矣此说已详况东郊不开自指夷戎并兴于东邉故东郊儆备其门不敢开非谓其已至东郊兼郊在十里之外若至东郊则已造城下况费在东海郡后为季氏邑必非东郊之地也东郊不开犹汉世烽火通于甘泉而棘门霸上皆屯兵以待之非谓匃奴已至此呉楚七国反闭函谷闗亦非谓其兵已至闗下也
  或问东坡言费誓言征言筑而不言战盖妙于用兵如何曰东坡谓伯禽舎东郊而徃捣戎夷之巢穴此乃后世行险之师伯禽规模止为不可胜之盖王者节制之师也恐未必若此而所以不战者盖此誓乃作于治兵之时非如泰誓牧誓临战而誓故不言及战然要之此后不曽及于战则是亦不战也但不如林说圆浑耳
  秦誓
  或问先儒言王者之泽至文侯之命已竭受之以费誓以法制之在故国者犹可因也受之以秦誓以义理之在人心犹可复也充穆公之心而因伯禽之法帝王何逺之有今不载何也曰伯禽之誓自作于成王之时恐不可谓之法制之在故国义理之在人心无时而不然非待秦誓作而始知其在人心者可复也夫子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