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而不废吾道也,人材未集,经术未具,是吾忧也。孔子修春秋曰:‘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见诸行事之深切著明也。’会典大政记,实窃取之。如有志者鲜何!”因吟曰:“肩担宝剑倚崆峒,翘首昂昂问太空。天挺英豪中用否,将来何计谢苍生?” 或问:“守礼,人将以为执?”先生曰:“礼须执,圣言也。” 安州陈天锡来问学,谓程、朱与孔、孟,隔世同堂,似不可议。曰:“请画二堂,子观之:一堂上坐孔子,剑佩、觿、决、杂玉,革带、深衣。七十子侍,或习礼,或鼓琴、瑟,或羽籥舞文,干戚舞武;或问仁孝,或商兵、农、政事,服佩皆如之。壁间置弓、矢、钺、戚、箫、磬、算器、马策、各礼衣冠之属。一堂上坐程子,峨冠博服,垂目坐如泥塑,如游、杨、朱、陆者侍,或返观打坐,或执书吾伊,或对谭静敬,或搦笔著述。壁上置书籍、字卷,翰砚、梨枣。此二堂同否?”天锡默然笑。 之田行徐而庄,思此无暴其气也,而即所以持志。 思老将至,而身心未可自信,如作圣初志何!又思致用恐成马谡,宜及时自改。 贾子一问家变。先生曰:“舜之化家也,其机在不见一家之恶。为子计,须目盲,耳聋,心昧,全不见人过失,止尽吾孝友,方可化家而自全。” 途遇蠡令,避人门下,令回首谛视久之。因思吾人不言不动,犹的然致世别眼,况轻言妄动,焉能晦其明以求免乎?九月谓人曰:“人宅内供仙、佛不祥,如人请僧或道士常住宅中,可乎?” 吊蠡县殉夫徐烈妇。 客有见先生飏场者,异之。先生曰:“君子之处世也,甘恶衣粗食,甘艰苦劳动,斯可以无失已矣。” 语可讱言曰:“佛氏是勿视、听、言、动,吾儒是非礼勿视、听、言、动。” 十月,左目上生疮,后久不愈,左目遂眇,途行遇风辄作痛,避息。 

  庚申(一六八○)四十六岁
  正月朔,丑兴,隐然见一乌衣矮人。巳,祭祖考,父生牌忽跌仆如稽首状。疑父已逝矣,大恸!自此于父生位前供箸馔,以人神之间事之。 看陈龙川答朱子书,至“今之君子,欲以安坐而感动之”,浩叹曰:“宋人好言习静,吾以为今日正当习动耳!” 王法干父廷献卒,先生往哭奠!规法乾行丧礼。廷献翁名蕴奇,定州卫诸生,性仁厚,友于弟,以次女妻塨,巳而卒。先君子曰:先共法干议。婿则犹是也,而君女亡矣;俗以婿继娶为续女归宁非礼也。”翁然之。其女未于归时,有粮数石,翁遣车送至。先君子曰:“令女在时,未闻有此也,则君家物耳,请载归。”翁曰:“亡女为李氏之鬼,其遗物岂王氏之物哉!必不可归。”先君子受之。 四月二十四日,先生叔父愉如卒于京邸,先生闻之,恸哭成服!五月,塨来谒,先生衰麻出见,教学小学、曲礼。 深州国公玉来问学。公玉初名之元,避先生,改名之桓。先生自二月买石氏女为侧室,以身有疾未纳,女痴且颠,为媒欺也。至四月,让媒氏返得原金。六月,媒转鬻之旗下,先生悔之。七月,塨往谏。先生泣曰:“吾过矣!吾父无处所,而年四十余,先人血嗣未立,住与行罪皆莫逭。前拟有子即出,后迫于时晚,以为但见子产即出;后更不及待,但见有孕即出。乃天降,老妻不育,置一婢为人所欺,短;又置一侧,为人所欺,痴。故眩乱之极,遂欲将此原金再图一人,而不知其过戾至此也,敢不速更!尽出原金赎女归其父,不责偿。”塨感先生改过之勇,立日谱自考,自此始。 闰八月,思为学之难也,如行步也,心在则中规矩,心不在则不中规矩,所争在敬肆。而人见其某时如此,某时又如彼,遂指以为伪矣,敢不力乎! 王法干指其门人某曰:“渠能以冷眼窥人。”先生曰:“切不可教之如此。昔人有言,社稷丘墟,凡为子孙者,当戮力王室,且勿以名分相责。方今孔子之道涂地,但有志者,即宜互相鼓舞,以相勉于圣道之万一。有八长而二短,姑舍其二;有八短而二长,姑取其二。后生尺寸未进,先存心摘人短,此何意也?” 或告兄弟恶,先生凄然曰:“君有恶兄弟,幸也;若某欲求一恶兄而恭之,一恶弟而友之,得乎!”其人感动。 闻先君子事亲,夙兴拜床下,初不令父母知;独左右就养,委曲有道,以使昆弟安。叹曰:“吾不如也。” 塨规先生言躁而长,犹未改。先生曰:“古人养充而神灵,养充则改过有力,神灵则一点即化,仆正赖良友夹扶耳。”因出日记令塨评。 刘焕章规先生曰:“颜子之明,何至为佞人欺,而夫子教之远者,乃恐贤豪恃聪明,欲驾驭英雄,不觉为佞人误耳。”先生服其言。 九月,博野乡耆谋公举先生贤能,先生力沮之。 语塨曰:“春秋惟当以道致霸,战国必当以道致王。孔子欲为尊攘事,故仁管仲;孟子无须此矣,故卑之。易地则皆然。” 教塨三减:曰减冗琐以省精力,减读作以专习行,减学业以却杂乱。如方学兵,且勿及农;习冠礼未熟,不可更及昏礼。 又语塨曰:“犹是事也,自圣人为之,曰时宜;自后世豪杰出之,曰权略。其实此‘权’字,即‘ 
  未可与权’之‘权’,度时势,称轻重,而不失其节,是也。但圣人纯出乎天理,而利因之;豪杰深察乎利害,而理与焉。世儒等之诡诈之流,而推于圣道外,使汉、唐豪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