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哉?而遑问其旨也。 
  ”问易与春秋之旨,先生曰:“难言也。予未足知其旨,姑妄言也。易之作也,四圣人合人事之措施,与天地之化工,并而一之,交而易之之书也。诗、书、礼皆定局,而易为活盘。孟子所谓‘孔子圣之时’,其庶几乎!春秋则孔子自解之矣,曰‘丘之志在春秋’。又曰: 
  ‘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见诸行事之深切著明也。’盖借二百四十年桓、文之事,以自谱为东周手段也。” 
  康如问礼,先生曰:“吾久有志于礼,先行家祠礼。”因问“有家祠神主乎?”曰: 
  “有。有而朔望、令节,祭荐不行,不几使先人为有嗣之馁鬼乎?岁时祭荐,而礼文不举,不几如野人之叩墓乎?祭荐毕,遂行家人礼,拜父母,拜兄长。退入私室,夫妇之礼行焉,闺门之内,肃若朝廷。吾故曰行乎礼则尊矣,体乎仁则富矣。” 

  孔子论仁曰:“居处恭。”居处不恭,即居处不仁,恭即仁矣;“执事”“与人”皆然,则仁无间隙,为仁之功亦无间隙。天有不与人以君、相、师任之时,无不与人以三者之时。近但觉无事,是不以“仁为己任”矣。 

  孔子言“思无益,不如学”,而近儒惟昼读夜思,笔之书册,却弃孔门所“学而时习 
  ”之六德、六行、六艺不为,是专为其无益,而废其有益矣。何怪乎内无益于身心,外无益于家国,而使圣道荒也哉! 
  刚主问操存,先生曰:“予未审孔、孟之操存,第予所得力处,只‘悚提身心’四字。”问:“静中工夫如何著力?”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正是著力处。”问:“阳明何以说静时不著念?”曰:“昔人问阳明,人有无念时否?阳明曰:‘实无无念时’,怎说不著念?” 

  胡连城问“忠恕而已矣”,先生曰:“天下人同心也,忠以通之,自无不贯。故大学治平不外一‘恕’,洁矩节明明画出;中庸明‘道不远人’,亦是‘忠恕’。子贡问一言终身可行,子曰:‘其恕乎’!此外更无道。朱注既云‘竭尽无余’,又云‘借以著明之’,是忠、恕尚非一贯正义乎!” 

  果斋问:“‘兄弟怡怡’,秀深慕之,而不免躁暴,何以免也?”先生曰:“只知父母在上,我人子也,何敢躁暴?看兄弟是父母之子,何得不怡怡?”曰:“恒苦不自由。” 
  先生曰:“更无他道,知如此是病,便知不如此是药。” 
  谓果斋曰:“‘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学者以勤为要。禹惜寸阴,陶惜分阴,不可不知,不可不学也。”
  颜习斋先生言行录卷下
  鼓琴第十一  
  先生鼓琴,羽弦断,解而更张之,音调顿佳。因叹为学而惰,为政而懈,亦宜思有以更张之也。彼无志之人,乐言迁就,惮于更张,死而后已者,可哀也! 
  思仰不愧,俯不怍,此气真觉浩然。若陷色恶,便为色害,不能浩然矣;陷财恶,便为财害,不能浩然矣;陷机诈残暴,则又害其浩然矣。其直养之要有二:一在平日兢兢慎独,一在临时猛省决断。 

  刚主曰:“人言某无担架。塨谓人有小名位便骄狂者,是不能担架小名位;有大名位便骄狂者,是不能担架大名位;有学问便骄狂者,是不能担架学问;有道德便骄狂者,是不能担架道德。吾辈尽是无担架人。必如乾卦‘天行健’,方是担;坤卦‘厚德载物’,方是架。”先生闻之,悚然自惕。 

  果斋问:“静存动察,如何下手?”先生曰:“静之存也,提醒操持;动之察也,明辨刚断。二者之得力,又有三字,曰‘不自恕’。” 
  刚主言:“每一念不合道,便斩截之。”先生曰:“予亦曾用此功,旋动旋斩,如盘草翦屠状,觉得甚难,正是‘克、伐、怨、欲不行’功夫也,不如提醒身心,一齐振起,诸欲自然退听。” 

  吴仲常问:“文王三分有二,不过二分之人心归耳,未必疆土尽属。果尔,纣之凶暴肯容之乎?”先生曰:“否。试观自岐迁丰,疆域远矣。况七十里之囿,若在百里之岐,是举国为囿,仅余三十里都鄙,有是理乎?”仲常曰:“三分有二,诚然矣,纣不忮乎? 
  ”曰:“纣专以酒色自娱,文王又能率其叛纣来归者以事纣,供赋役如故,纣亦倚恃文王得自遂其淫逸,又何忮乎?”仲常悦。 
  果斋问伊尹却汤聘事。先生曰:“夏桀之世,天下无道久矣,无尊德乐道之人,偶有一二,不过虚博下士之名,无一真心慕德者。汤来聘,伊若曰,此不过务虚名,我何用其聘币为哉?及三往,知其可与有为矣,乃幡然改。”问:“何以就桀五?”曰:“此汤忠之至、仁之尽也。得一尹,曰圣人与居,或可以化桀而永神禹之祚也,进之,无济而返。又久之,曰,或知悔也,再进之。五返而不改,无望矣,乃放之。犹曰:‘恐后世以台为口实,惟有惭德!’故曰忠之至、仁之尽也。” 

  果斋患忘。先生曰:“孟子不云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今曰忘,是心无事矣。且忘之病每生于无志,助之病每迫于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