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其心性,可以使释、道哭,言其作用,可以使管、商惭。傥朱子而幸游其门,见其天高地厚,又岂敢遽自以为是乎!不得孔子而师,颜、曾而友,此朱子之大不幸也。
  “陆氏会说,其精神亦能感发人,一时被他耸动底亦便清明,只是虚,更无底簟。‘思而不学则殆’,正为无底簟便危殆也。‘山上有木,渐,君子以居贤德、善俗’,有阶梯而进,不患不到。今其徒往往进时甚锐,然其退亦速。才到退时,便如堕千仞之渊。”  朱子指陆门流弊处,亦所以自状。但朱子会说,又加会解会著,是以耸动愈多,颇有底簟。或问:“读讲著述虽是靠书本,然毕竟经传是把柄,故颇有底簟否?”予曰:“亦是读讲经书,身心有所依据,不至纵放,但亦耗费有用精神,不如陆、王精神不损,临事尚有用也。吾所谓颇有底簟者,盖如讲著此一书,若全不依此书行,不惟无以服人,己心亦难以安,故必略有所行,此处稍有簟底。只因原以讲解为学而以行为衬贴,终不免挂一漏二,即所行者亦不纯熟。不如学而时习,用全副精神,身心道艺,一滚加功,进锐不得,亦退速不得。即此为学,即此为行,即此为教,举而措之,即此为治,真尧、舜宗子,文、周功臣,万世圣贤之规距也。虽聪明如颜、赐,焉得不叹循循善诱,欲罢不能也哉!焉得不初疑为多学而识,后乃叹性天不可闻也哉!虽退怯如冉求,安得不悦之而终成其艺也哉!傥入程、朱之门,七十子皆流于禅林,二千九百人皆习为训诂矣。鸣呼!吾安得一圣门徒众之末而师之也哉!”或问:“宋儒挂一漏二,所行不熟,何处见?”予曰:“如朱子著家礼一书,家中亦行礼,至斩丧墨衰出入,则半礼半俗,既废正祭,乃又于俗节墨衰行事,此皆失周公本意。至于妇人,便不与著丧服杖绖之制,祭时妇人亦不办祭肴,至求一监视而亦若不得者,此何说乎?商人尚音,周人尚臭,皆穷究阴阳之秘,祭祀之要典也。诸儒语录讲薰蒿凄怆等,语亦痛切,似知鬼神情状者,至于集礼,乃将笙磬脂膟等皆削去之,如此类不可胜述。不可见哉!”
  邵庵虞氏曰:“孟子没千五百年而周子出。河南两程夫子云云,程门学者笃信师说,各有所奋力以张皇斯道。奈何世运衰微,民生寡佑,而乱亡随之矣!悲夫!”  许多圣贤张皇斯道下,却继之曰:“而乱亡随之矣!”是何缘故?何其言而不思如此!
  草庐吴先生继许文正公为祭酒,六馆诸生以次授业。昼退堂后寓舍,则执经者随而问业。先生恳恳循循,其言明白痛切,因其才质之高下,闻见之浅深,而开道诱掖之云云。一时皆有所观感而兴起矣。尝与人曰:“天生豪杰之士不数也。夫所谓豪杰之士,以其知之过人,度越一世而超出等夷也。战国之时,孔子之徒党尽矣,充塞仁义若杨、墨之徒,又滔滔也。而孟子生乎其时云云。真豪杰之士哉!至于周、程、张、邵一时迭出,非豪杰孰能与于斯!又百年,子朱子集诸子之大成,则中兴之豪杰也。以绍朱子之统自任者,果有其人乎?”  恳恳循循,讲论不倦,每至夜半,且寒暑不废,其功可谓勤且苦矣,果有益于世乎,果成起一班人材乎?至其自负,亦不过“知之过人,度越一世”而已。朱子曰:“此道不拚生尽死理会终不解。”是其立志成功已不过如此。但朱子眼颇高,不肯明以自任,元儒识更下,故直出口而不觉,不足异也。所可异者,所见既小,而以为孟子亦只如此,则亦浅之乎言豪杰,易言道统矣!
  存学编卷四
  性理评
  程子曰:“古人虽胎教与保傅之教,犹胜今日庠序、乡党之教。古人自幼学,耳目游处所见皆善,至长而不见异物,故易以成就。今日自少所见皆不善,才能言便习秽恶,日日铄销,更有甚天理!  既知少时缺习善之功,长时又习于秽恶,则为学之要在变化其习染,而乃云“变化气质”,何也?
  勿谓小儿无记性,所历事皆能不忘。  所历事皆不忘,乃不教之历事,何也?
  如养犬者不欲其升堂,则时其升堂而扑之;若既扑其升堂,又复食之于堂,则使孰从?虽日挞而求其不升,不可得也。养异类且然,而况人乎!故养正者圣人也。”  先生倡明道学,病天下之空寂而尚浮文也,乃废周公、孔子六艺而贵静坐读书,不几扑其升堂又食于堂乎?虽日挞而求其不空寂浮文,何可得也!养正之功,或不若是。
  朱子曰:“古者初年入小学,只是教之以事,如礼、乐、射、御、书、数及孝弟忠信之事。自十六七入大学,然后教之以理,如致知格物及所以为孝弟忠信者。  既言此,何不学古人而身见之?要之,孔门称古昔,程、朱两门亦称古昔,其所以称者则不同也。孔门是身作古人,故曰“吾从周”;二先生是让与古人,故曰“是难”。孔门讲礼乐,程、朱两门亦讲礼乐,其所以讲者则不同也。孔门是欲当前能此,故曰“礼乐君子不斯须去身”;二先生是仅欲人知有此,故曰“姑使知之”。
  古人自入小学时,已自知许多事了,至入大学时只要做此功夫;今人全未曾知。古人只去心上理会,至于治天下皆自心中流出;今人只去事上理会。  朱子叹人全未曾知,恐朱子亦未知之如渴饮饥食。如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