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不开,甚且将
锁损坏。铜
匠善开锁,只须铜钱一根,轻轻一拨,而锁自开。故不善治病者,虽用重剂,而病不解,甚
且加增;善治病者,只须一药,即可得救。初学治病,当自审其能治则治,否则以待善治者
,不可未识病情,孟浪用药,将人损坏,虽有善者,未如之何!夫锁可损也,人亦可损乎哉?
凡用药调理病患,如浇灌花木,然有宜清水者,有宜肥壮者,既得其宜,而又浇灌适中
,无太过不及之弊,自然发旺异常。调理病患亦然,有宜清养者,有宜峻补者,有宜补气者,有
宜补阴者,必求其当而后有效,不可蒙混施治也,即如有求速效者,以为人参补气,既服人
参,何气尚不足?熟地补阴,既服熟地,何阴尚不足?不知用药培养,亦如浇灌花木之道,浇
灌得宜,则花木借以易长,非所浇灌者,即是花木也。即如芍药最宜稠粪,多以稠粪加之,
岂即变为芍药乎?是故气虚者,宜参,则人之气易生,而人参非即气也;阴虚者,宜地,服
地则人之阴易生,而熟地非即阴也。善调理者,不过用药得宜,能助人生生之气,若以草根
树皮,竟作血气用,极力填补,如花木之浇肥太过,反遏其生机矣。我辈用药,总要轻重得
宜,不可呆泥。况善用补者,补中有开,譬如作文,尽填实字,无一虚字,可能成文乎?总
之,不通儒学,不能通医理也。
药有甚贵,宜于人有益而反有损者,人参是也。据《本草》人参能回元气于无何有之
乡,可
而弱,可以补救;若气至无何有,人参何能为无气之人生出气来耶?然此不过无益而已,而
更有损者,何也?富贵之人,骄奢之性,淫欲不节,自谓体虚,初病即欲服参,庸工无识,

进。予至亲丁吴氏,肺热音哑,某医顺病患之意,人参服之数两,而更无音。乃延予诊,嘱
以停参,进泻白散数服而愈。又予至友吴在郊翁,肝火上升,头晕、出汗,其家皆以为虚
,某医亦以为虚,逐日服参,而汗、晕更甚。遂延予诊,欲代平肝,本人深信,而旁言哓哓
,以为如此温补,汗尚不止,况停参服阴药耶?予辨以服参多日,毫未见效,且觉病进,犹
不更法,必欲以参治死老翁耶!予曾代伊芳家排难解纷,素知感激,故能如此争论。而其子以
为知医,最喜用参,某医附和之,究不信予之言,幸老翁深信不疑,自愿服予之方。予总以
平肝养血为主,调理一月而愈,然则服参何益耶?更有目睹者,吾乡富户赵氏,为予近邻。
其父血痢,死于参。其弟疔证,亦死于参。又有吴景贤者,偶感时邪,赵氏因其父之老友,
特送参数钱,景贤并不肯服,奈旁人以为财东所送,何能不服?某医尤加附和,极力劝服,
遂致邪不出而死。此皆人所同知,以益人之药而损人,谁之过欤?予治病四十余年,大抵富
贵者少,中平者多,类多无力用参,而予亦轻易不用;即富贵之人,其病不当用参,予必禁
止不用。如必用参而始能活人,则无力之人能活者有几哉?
药有极贱,似于人无益而大有益者,黑芝麻 是也。予尝治肝气胀痛异常,气逆呕吐,
前医
用二陈、香附、木香,顺气不效,加用破气,如枳壳、腹皮、乌药、沉香之类,更不效。予
思肝气横逆,固非顺气不可,但肝为刚脏,治之宜柔,前医所用皆有刚意,故肝不受。治宜
甘以缓之,兼养阴以平肝,然非兼通气之品,亦难速效,惟通气之药,难免刚燥之意。偶思
及芝麻 ,外直内通,其色黑可径达肾,其性微凉,毫无刚意,遂用一支,助以金橘饼三钱
,一服而效,数服全愈矣。每遇举发,即用是方,无不速愈。嗣后予治肝气必用之,无不应
手,所谓软通于肝最宜。因思凡人脏腑之气,无不贵通,《内经》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固
已。而推展其意,通则不胀,胀则不通;通则不逆,逆则不通。凡治气病,无不宜通,不独
肝经也。兼治哮症多年,肾气上逆,予用六味地黄加减为丸,每服五钱,以芝麻 一支,煎
汤下,竟能渐愈,久不发矣。又治肝气犯胃,饮食阻滞,欲成膈症,予以滋润平肝、青金畅

之品,加芝麻 、金橘饼,十数服而愈。又遇胀症,几有单腹之象,予用甘麦大枣汤加芝麻
、金橘饼,连服月余而愈。其它诸气为病,服之得效者,不可数计。今诸亲友,凡有气症
,延予延医,必嘱以芝麻 为家藏。若夫财翁,惟知爱参,此种贱药之妙,彼固不知,且不
信也。此药各家本草所不载,予偶得之,十年于兹,始以治肝气,渐则可治之病甚多,虽蛊
胀单腹,亦所能治。予不肯以为独得之奇也,特表而出之,以公诸世。
予尝以所阅医书,配以儒书。如《内经》,儒书之五经也;仲景《伤寒论》、《金匮玉

》,儒书之四书也。汉以后医书虽多,皆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