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首先突出诚字,是很精辟的。先伯经常推荐徐灵胎《慎疾刍言》中的话:况医之为道,全在自考。如服我之药而病情不减,或反增重,则必深自痛惩,广求必效之法而后已,则学问自能日进。

他对党的团结中西医政策很佩服,认为中医西医二者皆是科学的。他说:盖彼有彼之科学,我有我之科学,非必如彼而后可言科学也。况古之医本从科学来者乎!他既反对中西医互相攻讦,亦反对中医妄自菲薄。我三十年代开始学西医时,先伯是同意的;家兄、侄女学中医,他当然更同意,我五十年代去上海学中医,他很赞赏。而且家中用药治病,从不拘泥。如他曾治好我的慢性菌痢,至今未复发,我患白喉,经先伯治后未见好转,改用血清(抗白喉)治愈,他并无不快的表情。对新法接生、预防接种等,更表赞同,说过顺治因天花而死,康熙有庭谕告诫皇室是后必须种痘。新法接生在家中被接受,也是从实效出发,因先伯曾有个儿媳死于难产。先伯晚年更有中西医结合的思想。一九五三年,中华医学会中西医学术交流委员会成立,选举彭泽民为主任委员,傅连馈⑿ち友、孔伯华、施今墨、赵树屏为副主任委员。在西医怎样读中医书的座谈会上,龙友先伯与袁鹤侪、于道济、龚志贤诸先生共同主讲。他在讲稿中说:凡治病当先以药物为主。中医所用多系生药,重在性味,与西医不同,要学中医非先读《神农本草经》不可。经之外又非读李时珍之《本草纲目》不可,以此书主义合乎科学,而收辑之药物又多……至于治病之法,中医西医治法虽不同,其愈病则一,其调合气血、补虚泻实则无异也。初学应读之书尚多,如喻嘉言《医门法律》、徐灵胎《慎疾刍言》,陈修园《医学三字经》、《伤寒论浅注》及《金匮要略浅注》之类。学者能聆会诸书之后,再读《内》《难》,以求深造。以后袁鹤侪,于道济,龚志贤诸先生相继发言,工作小组会在一九五四年十二月四日根据上述意见,提出总结性意见:①《伤寒论》、《金匮要略》、《本草纲目》,《内经》四书为学习中医必修之经典,②四部书应从《伤寒论》学起,或《伤寒》、《本草》同时并进,在学习有困难时,可参看《伤寒释义》、《本草问答》等比较浅显的书,③西医读中医书时,应先认真地读,学习其精神实质,不要轻易加以批判。这为以后中医学院和西学中班制订教学计划,提供了重要参考。

论医论药举遗

先伯很重视标本,诊病医案上常有法当标本兼治、仍当从本治的意见。一次我与家兄讨论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以及治病必求其本二者的关系。家兄说;伯父曾说过,治病必求其本是根本的,根本就是气化阴阳。在诊断上知其何者为本,则何者为标,自然不言而喻;而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是言治法。后读《素问・至真要大论》:病反其本,得标之病,治反其本,得标之方。此与上论不谋而合。足见先伯在经典理论上,不援引其词句,但深谐其理。

先伯一般组方的主张是辨病立方,辨证施药。他说辨清病以后,立法选方是针对其病,而方中药物的加减则是针对具体的症候。正如徐灵胎所说,辨病立方而无加减是有方而无药;堆砌药物,合而成方,全无方法主次,是有药无方。喻嘉言《医门法律》:约方,犹约囊也,囊满弗约,则输泄。方成弗约,则神与弗居。业医者当约治病之方,而约之以求精也。《易》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不得其精,焉能入神?有方无约,即无神也,故曰神与弗居。先伯处方十来味药,很少超过二十味。三伯父患胸膜炎,胸腔积液,我那时在燕京大学医学院预科学习,请问先伯当用何方,他即指出病属悬饮,当用十枣汤,如有肋痛症候,可加川芎、川楝之类。我问十枣的用意,他说,大枣大小很不相同。如山东乐陵枣小而甜,仲景河南人,河南大枣则大,十个约30一60克了。经方一般用的大枣不过3枚。此方大枣分量较重,意在固脾,妨逐水太过。

先伯治病各种剂型都用,不限于煎剂。如外伤瘀血,常用《良方集腋》的七厘散,用黄酒服用加外敷患处。他主张组方首在立法,法者不定之方,方者一定之法。同一法可从不同方剂中任选应用,或自组成方,但方既组成之后,必有一定之法方可。先伯推祟《伤寒》,《金匮》,但主张要学其法。他说:以镜鉴人,不如以人鉴人。盖镜中影,祗自知无可比,而不如书中影,则使万世之人皆知也。伤寒诸书,仲景之影也。以之作鉴,则离神而取影,鉴中之影,皆非真影矣。学医者其鉴诸。喻昌在其《尚论篇》中说:举三百九十七法,隶于大纲之下,然后仲景之书,始为全书。无论法之中更有法,即方之中,亦更有法。喻氏以法概伤寒,先伯则推之以及他病,可谓善学者。他不主张拘泥古方,认为墨守成方,总有一定的局限性。他推崇张元素运气不齐,古今异轨,古方新病,不相能也之论。他在用药处方上注意脾胃,但又与东垣的专主温补不同;看其处方,用药的轻灵,又吸收了温病学派的长处。伯父对于运气学说,也认为不可拘泥。陈修园《医学实在易》引张飞畴运气不足凭说;谚云:不读五运六气,检遍方书何济。所以,稍涉医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