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及海内。哲嗣仲才、伯远,均克绍箕裘,能传衣钵,亦上海之现代名医。余负笈上海中国医学院时,从先生游,临证未及一载,「八・一三」事变爆发而终止实习,未能深入堂室,迄今常引为遗憾。所得者,仅属徐帅之万一耳!故自惭所学者,有若小巫也。

从主「清」到主「温」徐老在行医之初,也曾偏重于「小儿纯阳,无烦益火」,「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的理论,以及以「小儿热病最多」为指导思想,所以治疗用药方面,是按温病学的理法方药为准则的。后来,却一跃而转为外感广用麻、桂,里证重用姜、附的崇尚《伤寒论》的一方一药。这是为什么呢?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先生的一位哲嗣,正在婴幼儿时期,有一年的夏季,患了「伤寒病」。徐老亲自为之诊治,但病情日进,恶候频见,几濒于危,盒家焦急,徐老亦感棘手。当时,家属及诸亲好友,均向徐老建议,曷不请其道友祝味萄先生会诊一决?徐老慨然叹曰:「我与祝君虽屈莫逆之交,但学术观点不同,他擅温阳,人称『祝附子』。今孩子患的是热病,若祝君来诊,莫非温药而已,此明知其『抱薪救火』,我孰忍目睹其自焚耶!」又逾日,患儿几将奄奄一息,亲友竭力敦促,与其束手待毙,何妨一试究竟。徐老至此,当不固辞,但亦无所抱望也。迨祝老诊毕处方,果然不出所料,第一味主药就是附子。徐老即闭门入寝,等待不幸消息报来。而祝老则为之亲自煎药,守候病榻,自己奉药喂灌,夜未闭目,以观察病情演变。至东方拂晓,患儿身热渐退,两目张开,吞药服汤可自动张口。再给米汤喂服,已表示有饥饿之感。及至患儿安然入睡,祝老才和衣倒榻休息,盒家无不欣喜自慰。徐师母即至徐老寝室,敲门报喜。当徐老听到门声时,即跃然而起,急问「何时不行的」?迨启门见其老伴脸带春风,喜形于色,并告以病已好转,始知并非自己之所逆料。乃同往病室,细审病情,与昨日之情况,竟判若两人矣。再回顾榻旁,祝老鼻息浓浓,安入梦乡。虽由衷感激,亦不敢扰其清梦。于是含笑回房,加高其枕,坦然无忧地睡其大觉。

徐老在其孩子完全恢复健康后,百感丛生,谓其家属曰,「速将我『儿科专家』的招牌拿下来,我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好,那里够得上这个『儿科专家』的资格!我要拜祝兄为师,苦学三年,学成后再开业行医不迟。」意颇坚决,竟亲自登门执弟子礼。祝老既惊又敬,扶之上座,曰:「我你是道中莫逆之交,各有各的长处,也各有片面之见,兄之治学精神,如此令人敬佩,吾将何辞以对?若对我祝附子有兴趣的话,今后将与兄切磋,相互取长补短。今如此称颂,则将置我于何地耶!如蒙垂青,待令公郎成长后学医,吾必厥尽绵薄,誓不负老兄之厚望也。」所以其哲嗣仲才,伯远后来均受业于祝味菊先生门下。从此,小圃先生即由清凉派转为温阳派而名著当时。这就是先生在学术思想演变的一段历史。

强调阳气对人体的重要性

凡是学者的鲜明学术观点,都是从实践经验中得来的结晶。徐老擅长温阳,处处以卫护人体之阳气为重,这与他平时所诊疗的对象有密切的关系。记得我在随师临证时,绝大多数求诊患儿属于久病失治或辗转求治的重危病症,其中又以阳气受损、正不敌邪的脱闭症侯者多,所以在处方中相应地常常使用温阳扶正法则。然先生虽得祝味菊先生运用温阳药的经验,但师其法而不泥其法,创立了自己使用温阳方法的独特经验。

关于小儿的机体特点,历来就有两种不同认识。

《颅囟经》提出,「凡孩子三岁以下,呼为纯阳」;《小儿药证直诀・序言》也说:「小儿纯阳,无烦益火」,《临证指南医案・幼科要略》又强调了「襁褓小儿,体属纯阳,所患热病最多」之说。据此认识,在治疗小儿疾病时,宜用清凉力避温阳药物。但亦有不少儿科学者,对纯阳之体的学说抱有相反的观点。如《保赤存真》的作者余梦塘云:「真阴有虚,真阳岂有无虚……此又不可徒执纯阳之论也。」罗整齐在其《鲆溪医论选》中论及小儿机体特点时也说;「小儿年幼,阴气未充,故曰纯阳,原非阳气之有余也,特稚阳耳!稚阳之阳,其阳几何?」他们在治疗上主张以扶阳为主,称为温阳学派。这两种不同的学术见解,形成了儿科领域中「以清为主」和「以温为主」的两大学派,至今在儿科领域仍有着深刻的影响。

小圃先生从小儿机体「肉脆、血少,气弱」的生理特点出发,认为「阴属稚阴,阳为稚阳」,而决非「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的「纯阳之体」,所以他在立论上特别强调阳气在人体中的重要性。他非常欣赏《素问・生气通天论》中的「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的论述,以及张介宾在《类经附翼・求正录・大宝论》中提出的「阳化气,阴成形」、「凡通体之温者,阳气也,一生之活者,阳气也」、「热为阳,寒为阴……热能生物」、「得阳则生,失阳则死」的观点。对这些观点,他通过长期的临床实践,作了进一步的阐明。他认为:阳气在生理状态下是全身的动力,在病理状态下又是抗病的主力,而在儿科中尤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