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瞟实验自矜,然皆详形迹而昧气
化,未免得粗遗精。世之重视西医与从学西学人,尤皆耳食目论,道听途说,举凡五运六气,
人身阴阳,五脏所藏,五脏所主,六腑所合,五脏所开九窍,男女天癸,营卫生会,六经六气,
经气主治,十二经脉,奇经八脉,中国古圣言之凿凿者,晋唐以后中医且多不讲,近医尤多
不知,又何怪西医之 昧耶?西医以剖解脏腑,形迹列图,虽较中国旧图为详,然其说则
皆知其当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且并有当然亦全不知者,因皆执死者之尸具为据,而云人是
炭等十四质凑合而成。夫彼所谓十四质,皆经剖解锻炼而得,而人之未死者,岂止此块
然之质哉?况生气已尽,何从知所谓气化耶?如西医动言脑筋,而不知脑是何物所化。又常
论髓,亦不知髓是何物所生。又云饮食之汁由吸管递运至颈会管,与心血混为赤色,此一混
字殊谬,岂有日日混入而赤色不日淡者乎?不知汁入颈会管即水交于火也,变为赤色,即奉
心火之化而为血也。又云血内有红白二轮,红多白少,不知其白者水液之本,形也,其红者
奉心所化之赤色也,即《内经》所云∶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谓血也。又云∶心有出血管,
导血出,又有回血管,导血入。西医名管,中国名脉,二而一也。脉气流经者,谓流行于各经
络而回复有常。又云∶心左房之血由出血管导行于周身,心体动跳不休,每一跳则周身之脉
应之而跳,血既行遍周身,则转入回血管,其
色变紫,以受炭气也。紫血由回血管递传复返于颈会管,得肺气呼出,则炭气出而紫色退,
复变为赤,入心右房,转至左房而又出也,则脉气流经之谓矣。时医有大络散众络、众络散
孙络之说,言其出而不言复,与流经二字尚不确切,故引西医之说证之。西医所图脉管详
矣,然不能分别十二经脉,奇经八脉,以为脉不足凭,《医林改错》亦然,不知彼皆割视死
人,安能复辨经脉。又其言回血不能知几时方回于心,唯内言一呼脉行三寸,一吸脉行三
寸,计昼夜一万三千五百息,脉行五十度,则能算出血行之时节,何时出者当何时回。西医
虽经剖视实验,何能如中国古圣之精确哉!至若六经六气,经气主治之理,西医则更全然不
知,治病焉能悉当。它如种种卤莽,不可殚论,虽其法皆本五禽图,然万不及其精细。蜀中唐
容川宗海曾着《中西汇通医经精义》一书,缕晰条分,层层互证,苦心孤诣,先得我心。惜其
书尚未盛行于世,又无善释者释之,与吾《医医医》三编及《内》《难》仲景诸经并以输入欧
西各国,使西医得以窥见吾国古圣之精法,而有以自悔其失,并以渐进衣冠文物,以为环球康
济,斯民之助。
治病犹治天下也,天下之乱,不过外患内忧,人身之病,不过外感内伤。风寒暑湿燥火
六气之疾,所谓外患也;喜怒忧思悲惊恐,七情之害,所谓内忧也。治外患者,以攻胜四郊
不靖而选将出师,速驱除之可也。临辟雍而讲礼乐,则敌在门矣。故邪气未尽而骤用补者,
必使邪气内陷而亡。治内伤者以养胜,纪纲不正而崇儒重道,徐化导之可也。若任刑罚而严
诛戮,则祸益深矣。故正气不足而轻用攻者,必致正气消尽而死。然而全盛之世,不无玩
民,故刑罚不废,则补中之攻也。如以小寇而遽起兵戎,是扰民矣。故补中之攻不可过也。
征诛之年亦修内政,故教养不弛,则攻中之补也。若以戎首而稍存姑息,则养寇矣。故攻中
之补不可误也。天下大事以天下全力为之,则事不堕,天下小事以一人从容处之,则事不
扰。患大病以大药制之,则病气无余,患小病以小方处之,则正气不伤。然又必大小有方,
先后有序,轻重有度,疏密有数,纯而不杂,整而不乱。所用之药,各得其性,则器使之道,所
处之方,各得其理,则调度之法上。古圣人治未病,更须于望形察色予为之防,即制治于未
乱,保邦于未危也。所谓医道通于治道,良相即是良医,大略如此。若夫临机应变,又必随
事参观,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可执成见而为定论,此《医学源流》正义,用特引而伸之,
诚能朝廷变通,医官世界郑重重医,道医者,精通医学,悉以《医医医》三编方药分服之,而
各尽其道,且以开通外人,变齐变鲁以至于道。仁寿之宇,大同之世,不可睹哉!医医医,
噫噫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