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饮,尚兼病久邪留不去因素。依据前人经验将饮证以三焦划分,似更简捷。如饮在上焦者,则见心肺证候:在肺则为咳为喘;在心则为悸为眩。如饮在中焦者,病见于胃、胸胁、四肢。在胃则饮食不消或发呕吐;在胸胁则胀痛或背寒冷如掌大;在四肢则历节疼痛或瘫废。饮在下焦者则见肠及脐下证候,如饮走肠间则腹中沥沥有声,或下利涎沫;饮在脐下则脐下悸。

饮邪之诊断,除上述主要症状而外,其脉象亦较特殊,痰、悬、溢、支四饮多以弦脉为据,而留饮则“脉沉”。至于饮证之治疗,仲景示其大法曰:“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

余临证所见饮邪为患诸证,其症状、脉象之辨别,不离于仲景,亦不尽拘于仲景。今举饮蓄中焦一例以作说明。(饮在上焦者见小青龙汤治咳喘条)

干部宋某,男,年逾知命,形极肥胖。于1976年4月初来诊。据云病起于二月之前,中脘胀满,心胸瞀闷异常。须不时以手抚摩,仍觉终日不适。饱餐后胀满略有增加,并不疼痛。切其脉,沉而细。先哲每谓瘦人多火,肥人多痰多湿,亦多气虚。姑从虚胀立论,投香砂六君汤,三剂未验。余反复推究其病情原委:得食则胀满有加者,非虚证,乃实象也;触按患处不适反甚者,亦非虚证而是实象也;服健脾运中之剂不见好转者,更非虚证之征也。复为细检,脘中虽满,而按之仍软,亦不见有积块;饮食能进,不见阻碍,胃中必非有形之物,疑是痰饮为患。疏平陈汤加生姜。方为:

厚朴9g制苍术9g陈皮6g炙甘草3g半夏9g茯苓9g生姜三片服一帖后,脘中大舒。晚间兴至,抱孙看戏,胃部久受压迫,又觉难受。次日复来询问,嘱原方再进,服至第二帖,脘中攻撑作胀,泛泛欲吐。移时竟得大吐,吐出水液半面盆,不杂食物。心中惧甚,速往区中心医院急诊,因已无症状可见,仅予注射葡萄糖一支,嘱回家休息。一宵后自觉脘中异常舒适,通体轻快,即放弃病假继续上班。复以健脾和胃之剂以善其后,直至退休后病逝,将近二十年病未再作。

按:患者呕吐痰饮之前日,余曾诊其脉。原本沉细之中,却见左寸关浮滑,一时不解其意。其实饮邪已有上逆、外行之势,是故阳脉既浮且滑也。患者饮踞胃腑,理当胃气逆上而后呕吐随之,脉象之预兆,亦应见于胃部方是,何以见于左手寸关?夫左关乃肝胆之位,脉由沉细而变浮滑,是少阳胆气受药物冲动,发越而逆行向上所致。土受木制,胆木逆甚则胃气随之。故由胆气先逆而随之以呕吐,饮邪吐去则胃脘畅达,木气舒展而病愈矣。

肝炎杂说

一、中医认为肝炎多与湿浊内蕴有关

肝炎之病无论属于何证,多与湿浊内蕴相关。故其治疗,亦无不以理湿为之重点。有症状不明显,由化验而确诊之肝炎患者,四诊亦无明显湿浊见征,以清化湿热为治多能获效。

此症西医名日肝炎,而中医定其病位不全在肝。其中黄疸型者与肝胆关系较为密切,明代《景岳全书》“黄疸”篇中已云:“胆伤则胆气败,而胆液泄,故为此证。”已初识黄疸与肝胆损害有关。

无黄疸型所蕴湿浊,虽亦不离于肝,然多关乎脾胃。《内经》论脾胃之生理功能曰:“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则脾胃为人体水液代谢之关键脏器。若脾胃运化水湿之功能稍有障碍,于氤氲弥漫之湿浊不能廓清时,则易敛本病。故余治肝炎,除急性期湿热较盛者及不宜健脾者外,于辨证方中均加白术,脾胃健运则湿浊易化,湿浊化尽则肝复其常矣。且仲圣曰:“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而张景岳之见解更为直捷:“肝脾俱实,单平肝气可也;肝强脾弱,舍肝而救脾可也。”此法对于甲型慢迁肝而现中气不足者更为有效。中气虚甚者,党参、黄芪、苡仁、扁豆之属亦可酌情加入,无须过虑“湿热不可补”之说。盖此时虽有湿邪留着,已是“强弩之末”,难穿鲁缟矣。正须扶其正气,以除余邪。倘患者中土犹健,而气血阴阳有所不足,或肝肾心肺功能有亏,亦宜于辨证方中参入相关调理之品。经曰: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犹此之谓也。

二、姜春华老师治慢性肝炎恢复转氨酶方

姜春华老师生前曾授余治慢性肝炎恢复转氨酶方,药物甚简,仅七味:

党参、太子参、黄芪、杞子、垂盆草、田基黄、白花蛇舌草。

师嘱曰:连服2~3月,转氨酶渐可复常。

初得此方余未着意,至八十年代初有卫姓干部前来咨询,谓其子两年前高中毕业,报考大学成绩合格,不意体检时查得GPT高达100以上,昔年曾患肝炎,当时已经治愈,后未复查。由是名落孙山,不得不边服药,边复习,边打工。一年后再度报考,成绩确佳,体检又因GPT升高被黜。及至第三年离高考仅有一月时,先自行至医院化验,GPT为70u以上,其父急来商治。当时余未见患者,无法面诊,询知肝功能化验时除GPT以外,其余项目基本正常。患者体力尚可,三年来打工不辍,有时稍感疲劳而已,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