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口中吞,六甲怀孕就上了身。怀孕一月无知觉,二月怀孕浑身疼。水氏院君说:员外呀,
我怎得了懒王病,可要到街坊请先生。
手拿木梳千斤重,举扇还怕打蚊虫。
  时光未过三个月,把梅香搬得乱纷纷。
吃到甜的牙齿疼,吃到咸的又醋心。
多吃又嫌撑心饱,少吃肚里又嘈心。
九月怀孕步艰难,过重门槛赛盘山。
  十月满足,瓜熟蒂落。真是好娘好爷生好子,拣月拣日拣时辰。那年到了三月初二夜深更,水氏院君腹中疼。梅香报到员外面前:“员外,主母现在腹中疼,不知可是要分身,去请哪个来接生?”员外一听,六神不定,这,这请哪个来呢!一个值厨梅香听说院君要分身赶来帮忙的。她说:“要论接生内行,只有南村卞家场的卞氏奶奶,她丈夫姓黄,儿孙满堂,是方圆几十里之内的稳婆奶奶。只要拿她请到,你员外可丢掉枕头睡觉——定心。”员外说:“外面天色很暗,你们用二人做伴;点盏灯笼火,路上才看见走。快去吧!”
两个梅香动身走,去把稳婆请进门。
  梅香转弯抹角来到卞家场,对卞氏奶奶的门口一站,口中就喊:“卞氏奶奶可在家?”夜静深更,卞氏侧耳听声,“外面哪个?”“不要哪个这个,树上结果,我们是张员外的梅香,来请你去接生的!”“啊呀,梅香妹妹,对不起你,我现在不做这营生了。”
  卞氏拿门一开,两个梅香嘴又乖。卞氏奶奶天,卞氏奶奶地,好话说不及。卞氏奶奶说:“我家媳妇常说呱,婆婆呀,年纪这么大,出去忙什么呀,深更半夜,跑跌伤了要替你医,吓坏了要替你送。忙呀忙,陪人家坐污房,弄到人家二斤烂黄糖。就这点东西,倒要忙得蓬蓬飞,不高兴去!”“喂,卞奶奶,你不要错把鱼盆当豆腐,到员外家去替院君娘娘接生,不是一般人家只有二斤黄糖的交易,员外家准你盘子哩!”“盘子哩,六大盆也不高兴去吃!”梅香说:“不是盆呀碗的盘子,你到员外家去接生,从盖头布剪起,浑身上下做到底,十两银子干执礼,还加二斗陈饭米,你去一趟可伤己?”
  卞氏奶奶一听,浑身来劲。连忙换件蓝布外套,青丝包头一扎,宝蓝布围裙倒刹,门闩一拔,立即起脚:“梅香,我们跑快点,生小囡像下暴头雨一样,喜快呱!”三个人上了路,卞氏奶奶两手像牵钻,两脚像捣蒜,一步要抵一步半。跑得又快,三双脚板在路上“笃笃笃笃”像切菜。
不提稳婆在路行,再提员外和院君。
  梅香出门不久,院君腹痛连声乱吼。员外没法,只是跺脚,拿股香就许家主菩萨:“东厨、总圣,家堂宅神,有灵有感,
保住水氏身太平,满月堂前了愿心。”
  员外烧了香许了愿,又到外面转,望望梅香可曾把稳婆婆请来。员外正在着急,卞氏奶奶一只左脚就跨进了大门。没等员外开口,卞氏奶奶一躬到底:“恭喜员外喜添贵子!”员外感激不已,连忙还礼:“托婆婆的福气。”
院君闻听稳婆到,更加啼哭泪纷纷。
婆婆呀,我现在是坐不是来睡不能,一脚踏进了枉死城。
婆婆呀,我犹如破船装足载,船桅一断要翻身。
  卞氏说:“院君,你不要怕——
千阵痛来万阵疼,就是官官要奔生。
只要有我卞氏到,保你院君总太平。”
  卞氏吩咐梅香到厨房烧起点香汤来。又对员外说:“你不要着躁,等一会拿官官送给你抱。”
讲讲说说不觉烦,到了半夜子时辰。
  到了初三子时,水氏腹痛不已——
一阵痛来痛个死,二阵痛来痛个昏。
连痛两个紧三阵,香房落下小书生。
  所以,大圣菩萨是三月初三生,三月初三是诞辰。
香汤沐浴洗个澡,棉绸包得紧腾腾。
脐带上面护丝棉,睡在院君里床边。
  带忙带相,忙到东天发亮。员外说:“梅香,煮点鸡蛋给卞氏奶奶,送她早点回去。”“员外,卞氏奶奶夜上不肯跑,看光景要抽你的桥,当时我们准她盘子的。”“准他多大的盘子?”“我们答应她包头丝带四色礼,上下衣裳做到底,十两银子干执礼,还加两斗陈饭米。”“啊呀,你们些冤家,早怎不说,我家半天上落下个月亮来,还在乎这点礼!快去称,快去数,早点送卞氏奶奶回府。”
  卞氏一走,员外关照几个快嘴梅香:“你们些冤家要替我嘴紧点,对外瞒住点,春二三月不要让人家知道我员外生了公子,上门贺喜,破费人家的钱财!”梅香说:“员外,这个道理我们懂得,不过,我们不说,别的梅香说出去不关我们事噢!”员外一走,两个快嘴梅香倒讲起来了,我晓得员外的脾气格,他是落水要命,上岸要财。从前没得男女呗去求天拜佛,随便化多少银子总舍得的;如今公子才落地,倒又打起小算盘来了,喜蛋总舍不得给人吃。
我们不说瓠子不说瓜,唱它几句杨梅花。
  这个梅香到草堆上拔草烧早饭。脸还没洗,眼屎邋遢,信口就曰:
我梅香生来两足尖,走起路来踢裙边。
今夜坐到五更天,服侍我主母大娘娘。
  “哈哈——”,伸一个懒腰,打两个呵欠。
  事有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