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啊,不提他一家三口坐杠讲讲说说欢乐得很,一场大祸倒来临。地府里格阎君来森罗宝殿掐指一算,晓得一半,“鬼使啊,有西京北门外马家巷马定国,配他有家乡份格呢,今朝走皇城告老还乡家去呱,他年纪已经五十六,阳寿已经满足,你们不能耽搁,现在就要帮我去捉。”格鬼使一听,起老钵头能大格劲:“阎君啊,我们桩样不会,上阳日三间去捉人是老内。”肇无常鬼做队长领头,他是捉人格头子,肇后间哩咕拉牵一大淘格鬼使总跟得来。来做底高?来帮做对手,有高子鬼、矮子鬼、胖子鬼、瘦子鬼、鲜翻鬼、促狭鬼、尖刁鬼、阴促鬼、淹杀鬼,鬼使一大淘,总跟无常鬼跑。一阵阴风,就对马家巷一攻,找到当方土地菩萨。
地头无鬼不生灾,土地带鬼进门来。
  个个鬼使不肯耽搁,来到前间,就到马大人头上拿起来一掐,腾腾空马大人头上就冒煞,鬼使拿温凉汤连洒几洒,老大人格身子只是发歹。
三洒四洒了不得,寒寒热热就紧缠身。
  老大人尖呶呶,泥塑木雕就对杠一坐。滕氏太太就说呱:“大人啊,不嘎,你吃吃酒坐堂做底高呀?我看看你格腔调,像照忧心悄悄,眼泪要对下抛。”把她一说嘎,眼泪当真抛了台上了格。“夫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嘎,
我早先坐堂吃酒么也好好了很,我干咱寒寒热热紧缠身。
夫人,我热起来如同炉中火,冷起来如同水生冰。
我一歇寒来一歇热,寒寒热热分不清。
夫人,这个椅子凳,我也坐不动了,赶紧扶我到床上去安身。”
  娘儿两个吃亏,就拿老大人对床上一背。格鬼使就说:“阎君注你三更死,哪肯容情到天明。”鬼使不肯耽搁,就到老大人头上一拍,老大人喉咙口痰对下一咽,嚯落,豆腐店关门,只好歇作。只看见他两手来杠伸,两脚来杠蹬,叫又不作声啊,
喉咙里断了来往气,牙关骨咬了紧腾腾。
  才上来当他困着得格,歇上蛮多时,拿他身子一翻,望见里床馋沫滴上一大滩,头朝杠一折,望望一点气总没得,手到他额头高头一揿,冰冷冰冷,“儿啊,不得了了格,你家爹爹早就死了呱,这身上总冷了呱。”滕氏太太跑到前间来捧住,喊声大人:
“你早先坐堂我们讲讲说说你还像话八哥,你干咱困堂怎不作声。
我究竟前世作得多少孽,今世烧啦多少断头香,你拿我丢了半路呢。
你来黄泉路上要慢慢走来慢慢行,等等我这苦命好一同行。
大人啊,格你慢慢走来要慢慢跑,我们夫妻同过奈河桥。”
  马力发狠,也困了杠乱滚。马力喊声:“爹爹,格你怎走得向前呱,丢下老格老来小格小,叫我们母子两个靠何人,人家总说么黄连苦,我比黄连还要苦三分。”母子两个心如刀绞,哭得死去活来。家里有一个哈里哈气格安童,呆咕唠格梅香也都来解劝,把大家一劝,气就消啦一大半。买大大沙枋棺木一口,拿老大人收尸入殓。
三尺麻布当门挂,公子做叩头礼拜人。
  请僧道两班做斋设醮,超度老大人格亡灵。超度已毕,拿老大人格棺木送到田中,入土为安,栽松植柏,来到坟堂,交过灵牌。马力就说呱:“母亲,爹爹来皇城上任,伤风咳嗽总没得嘎,家来又不曾害底高病,怎就没得格命啊!亲娘啊,格人家总说么黄连苦啊,爹爹比黄连苦三分。母亲,我只有来用功苦读嘎,将来呢,好龙门高跳,如果皇上开南选么,
我只要有了高官并禄位,祖先三代总有名声。”
  肇马力日夜读书用功,一点总不肯放松。哪晓格天子夜里读夜书格,夜静夜静,听出去不近,一阵风,书声传到天宫。玉皇大帝端坐灵霄宝殿,心血来潮,坐卧不安,掐指一算,晓得一半:“啊呀,安国星宿下凡,马力号叫天荣,现在来凡间托生,已经长大成人,将来帮皇定国,为国家出力,要封到九千岁之职。但不过呢,久磨久难成天子,不磨不难就不成人,配他眼下要吃啦点苦,要受啦点难了、受啦点罪了。”玉皇大帝站起身,玉磬三响召真人。召哪个呢?拿火德星君召到御宰台前,“玉主啊,望到我,我只会放火。”“星君,原只要你去放火呢。”“到哪里?”“西京北门外马家巷,安国星宿马力家去放火。”“烧几趟?”“星君,旁人家犯天火烧只烧一趟,这个人家最少要烧他三趟,要烧了他家寸草无根,坟堂安身落难,沿街乞化要饭,受尽苦中之苦,难中之难。”“几咱去咧?”“现在不去,你等待何时?”肇火德星君带了火弓、火箭、火尺、火旗、火印。火弓、火箭可以引火,火印打到哪里只能烧到哪里,不要烧过了,烧了旁人家去。
带了宝贝把凡下,哪肯耽搁片时辰?
  仙家来时一阵风,去时影无踪,云头一滚,能走几省,芦花一颠,能走几千。仙风一散,就对马力家府门口一站,一望啊,外间夜半深更,四转伸手不见五指,面东不见面西,我这天火夹不到凡火,烧不起来啊,我来寻,可有哪里有火种。火德星君晃上几晃,转上几趟,马力小书房读书格壁灯上有火来杠。火德星君不肯耽搁,将身一抖,变作个飞蛾模样不丑。一阵仙风,对他小书房里一攻,“扑秃”,飞蛾对马力书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