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万岁呀!
这两件事情出得奇,伏望陛下细思忖。”
  万岁一想,此话在理,随出赦文二道——
东天牢里赦大夫,西天牢里赦总兵。
  赦文来到东天牢,金大夫说:“要赦,将我弟弟也赦出来,我一个人不出去。”赦文来到西天牢,金总兵说:“要赦,将我哥哥也赦出来,我一个人不出去。”传令官说:“不错,赦的就是你们弟兄俩。”
大夫总兵全赦免,回转家中做良民。
  大夫从东天牢里放出来向西,总兵从西天牢里赦出来向东,两人对面一碰。大夫说:“人多不碍路,何人往我身上撞?”总兵说:“船多不碍港,何人同我碰肩膀?”总兵抬头一望:“啊呀,是哥哥。”大夫用手一指:“啊呀,是弟弟。”二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既是胞兄胞弟,又是难兄难弟。二人路过金殿,总兵说:“哥哥,我们既然蒙恩得赦,要到金殿去谢恩哩!”大夫说:“我们虽然得赦,总归是犯人,怎好上殿?再说,你金殿还不曾爬得够啊?
往后是个白衣人,不必上殿去见昏君。”
  总兵说:“哥哥,我们回宾州老家么,身边没得盘费唷。”大夫说:“这不要紧。俗话说,船到浅处,人到急处。身边没钱,一路上我唱莲花落,你打卖拳,带跑带唱,譬如讨饭。”
兄弟二人说得轻,元阳在云端里听分明。
  元阳想,我两个哥哥没有回家的路费,如果让他们沿路卖唱,以后他们修炼成神,人家要笑他们是叫化子菩萨,那将是贻笑千古。”随手用拨金关一道——
将两个哥哥拨到云端里,飘飘荡荡往前行。
  一阵仙风,飘到宾州城下。总兵立起身来叫声:“哥哥,我们才间一个跟头,怎就跌到宾州?”“弟弟,你少说点,若是两个跟斗,不要跌到‘冻州’!”总兵说:“哥哥,你如不信,我们听听这里人说话可是宾州口音。”众位,各地方的人说话的口音不同,当然是听得出的。二人静心一听,这里人说话真是宾州口音。总兵说:“哥哥,我们日里不回去,夜里回去。日里回去,人家看见要笑呱,笑我们往常回家骑马坐轿,威风凛凛,今朝回来怎裸头素服,战战兢兢。”大夫说:“我们在城里玩它一天。我记得从前西门最闹热,听说现在东门、南门最繁华。”总兵说:“哥哥,你要晓得——
三十年富贵轮流转,六十年河东转河西。”
  弟兄两个没得事,跑跑转转来到东灵寺。只见庙宇倒塌,香火冷落。大夫说:“老早这里闹热哩。前后房屋簇簇新,菩萨身上总装金,来来往往烧香客,昼夜不熄长明灯。如今怎倒霉到这种功程?”总兵说:“哥哥哎,
神明也有兴和败,何况我你两个人。”
  兄弟二人,挨到黄昏,才敢进门。总兵用指头敲门。管门安童问:“你是何人?”“是你家大、二老爷回来了。”安童赶忙向里通报:“老太师,大二两个老爷回来了。”老太师一听,喜欢得老泪纵横,随手吩咐安童大开正门。弟兄二人来到高厅——
双膝跪倒尘埃地,父亲连连叫几声。
  老太师问:“啊呀,我儿怎得回来的?”“父亲,我们是跑家来的。”“啊,逃家来的?”
等到皇上捉逃犯,连累全家不太平。”
  金大夫说:“我们是皇上赦回来的。”太师叹了口气:“儿呀,我们真是漏屋偏遭连夜雨,破船又遇顶头风。我被革职才几载,你们怎又弄到这光景?”
大夫对父亲,仔细说原因。
为儿把官做,耿直又忠心。
只因皇上纳妃事,禀陈利害给他听。
谁知忠言反逆耳,诬我起了篡国心。

总兵对父亲,一一说分明。
为儿守边关,忠心保朝廷。
谁知高山出强贼,沙场上面来交兵。
不幸为儿被打败,写下降书求活命。
万岁知道龙心怒,弄成现在这光景。
  老太师说:“都不怪你们,只怪我一个人。”
我一不该答应王门招嗣婿,二不该将王氏强行娶过门。
三不该毒棒毒棍打儿媳,惹得王乾告状上京城。
如今身败又名裂,亲生骨肉两离分。
  大夫叫声:“爹爹呀!
三弟年纪虽然轻,说话做事很聪明。
他说做官没好处,不如他吃素来修行。”
  老太师说:“我们现在是车到山前已无路,只好陪三儿修行了。”大夫和总兵说:“我们也愿遵父命,不知熊、桂二氏是何心?”熊、桂二氏正在旁边,一听就说:“我们早就许了三叔叔的愿了——
只要二位老爷有幸回家转,我们情愿去修行。”
  大夫说:“我们说修就修,到三清寺抄部《三官经》,一面诵经,一面做好事。”可是没有想到:
他们修道三载整,粮草没有半毫分。
  大众一听,不大相信。金相府万贯家财,堆金积玉,修几年倒没吃啦?众位要晓得,全家闭门只顾修,人家少他的粮钱不对家收;贫苦人家向他借,还照样对外发。父子三人没俸禄,三年下来还不穷光啦?
烟囱成天不冒烟,锅子盖得紧腾腾。
  大夫说:“弟弟,家无营生做,吃尽斗量金,坐山山吃尽,坐海海吸枯。我们既然奉佛修道,何不出门化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