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天再来。”安童没法,依还又去告诉金大夫。金大夫想了:“我是六十天杀罪唷,等一百天写信回去有底高用?”就说:“安童,再替我跑一趟,向他借文房四宝来我自己写。”安童仍旧又跑到朝房见礼房官:“先生,我家老爷说向你借个文房四宝,他自己写信。”礼房官把眼睛朝安童翻翻,慢条斯理去找了一支秃头笔,到窗台上寻一段墨蒂头,又拿了巴掌大一块白纸,对安童手里一塞,说声:“去、去、去。”安童将笔墨送到天牢,金大夫将手上链子对上抹抹,哪晓得金大夫将笔握在手,两手只是抖,写不起来唷。就说:“安童,你替我写。”安童说:“老爷,你把难题目我做了。我家父母手里穷,沿小不曾开蒙。”
我人倒像冲天棍,不曾读多少“上大人”。
  金大夫说:“安童,你不要客气,我晓得这几个字你能写的。”“老爷,我来试试,你说我写。”金大夫就说——
告诉我爹娘和贤妻,为我切莫来悲怜。
我犯诽皇妒帝罪,活期只有六十天。
告诫后代休读书,宁可在家苦种田。
  安童:“老爷,为底高书总不好读呢?”金大夫说——
我磨穿铁砚苦读书,天牢里哭瞎眼乌珠。
人生识字忧患始,得糊涂来且糊涂。
  安童:“老爷,我替你再添一笔。
三十六行总好做,不要在朝中伴君王。”
  安童收好书信,打入包袱,拜别金大夫,又招呼牢头禁子:“我家老爷在你们手下,要望你们多多照应才好。”“安童哥哥,请你放心就是了。”
安童连忙站起身,背了书信转家门。
  众位,安童在金大夫身边的时候,与他讲讲说说倒不心焦;安童一走,金大夫坐在牢里夜长更深,越想心里越难过。更鼓打一次,他就叹息一次——
一更鼓打“哗哗嘣”,天牢里面暗通通。
扁螂又要咬,虱子又要攻。
脚又不得散,手又不得松。
身子一点不能动,只好尽他喂蚊虫。

想起父亲在朝中,高官厚禄一时红。
只因为了三弟弟,一跤跌到“水晶宫”。
二更二点鼓声闻,天牢里面闷沉沉。
风又不得进,气又不得伸。
肚子饿得咕咕叫,没得哪个问一声。

想起我自身,朝中做大臣。
昨日还提笔判生死,谁知今日入牢门。

三更三点月正明,翻来覆去不安宁。
眼又不得闭,耳又不能静。
屋梁上的老鼠猫能大,跳上爬下要扒眼睛。

想起二弟做总兵,昼夜里都操心。
有朝一日失了阵,就怕也没好收成。

转眼之间已四更,越思越想越伤心。
伴君披肝胆,无事不忠诚。
只要一点言不慎,肩披枷锁进牢门。

三弟一番话,值得细思忖。
他说做官没好处,不如吃素修前程。

五更天,东方晓,耳听鸡鸣鸟雀叫。
身在囹圄多苦恼,不如一只天边鸟。
  
堂前父母不知情,楼上妻室不知晓。
我的天啊我的佛,几时才能出天牢!
不提金大夫叹五更,再讲安童转家门。
  安童肩背书信不分晓夜行走,回到宾州相府,拜见老太师说:“大老爷有书信回来了。”太师拆开一看,如遭晴天霹雳!
太师将书信看完成,浑身躁得汗淋淋。
  熊氏听安童说大老爷有书信回来,就来到高厅,见过公公。太师叫声:“长媳,我家遭了横祸了!
金乾犯了弥天罪,眼看性命活不成。”
熊氏听见这一声,如同天雷击脑门。
  熊氏用手一指,叫声:“三叔三婶哎!
只要你们有一个在金相府,这本脏账算不清。”
  熊氏跟手拿股香到佛前焚起来,跪下祷告——
叫声三叔三婶呀,你们在则为人,死则有灵。
有灵有感保住你大哥有条性命回家转,我夫妻情愿办修行。
  桂氏一看,暗中欢喜。心想:“往常大哥一回来你摆架子,说底高文官动动嘴,武官跑断腿;文官动动笔,武官忙了不得歇。我晓得文官做不长的。我家老爷做武官虽然苦一点,倒是吃苦人常在。”元阳在虚空听见,说:“二嫂你不要笑张笑李,晦气星马上临到你了。”元阳一阵仙风来到八景宫中,拜见师父说:“我家大哥犯了诽皇妒帝罪,挨打入天牢,他们夫妻俩像是回心转念,立意修道了。”三官说:“你家大哥是文官,容易劝化。你二哥是杀戮星临凡,我看你要想去劝他,是乡下人读祭文——难字在头。”“师父,我有办法。这叫文用文策,武用战略。我可用战书一封,送进中原,挑起我二哥领兵出阵与我交战,让我在战场上将他擒获,自然叫他就范。”元阳随手修好战书一封,仙风一吹,飘进皇城。正好被巡街御史捡起,送给天子观看。
天子把战书看完成,拨起心头火一盆。
  跟手撞钟击鼓,召集文武。三百文官,二百武将,八大朝臣,九卿四相,一齐上殿参见万岁。天子说了:“众位爱卿,终南山无名大王有战书打进皇城,要孤家领兵与他交战。能胜,他愿意年年进贡,岁岁称臣;若败在他手下,他将杀进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