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上总盖琉璃瓦,根根椽子雕金花。
  元阳问:“王氏,这下可开心呀?”“少爷,又没有哪个陪我作伴哦!”“哦,这也容易的。”元阳念动真言咒,道魔仙姑下凡尘。道魔仙姑姊妹四个,齐叫王氏“三娘娘”,也有送她引线,也有送她木梳,也有送她镜子。王氏说:“哈哈,仙女呀,我不梳妆打扮,不要木梳镜子;也不绣花纳朵,不要引线剪刀。”“三娘娘啊,这是无价之宝,哪块觅得到?你如不信,我讲把你听。
引线生来两头尖,一头穿线一头连。
虾兵蟹将百零八,穿成佛珠念成仙。
木梳弯弯像把弓,天天搁在绣房中。
金丝秀发重整理,一忽睡到东方红。
镜子生来四角方,一块青铜亮光光。
前一照来后一照,照见你在望西方。”
  元阳说:“王氏,这下可有点开心呀?好在此修行啦!”“少爷,那你到哪块去?”元阳说——
我修道不忘师父恩,到福禄宫中接表文。
  王氏说:“三少爷,你倒走了,把我丢掉,你几时来呀?”“噢,我将袈裟为凭。
文佛袈裟紫云衫,一心削发做和尚。
尔为尔来我为我,无事不到你浮山。”
  王氏说:“三少爷,你有心成佛,我也有心上天。我也来表个心意。
文佛袈裟紫云衫,一心削发做尼姑。
修身来到汪洋海,不要你这小丈夫。”
  元阳真人站起身,福禄宫中接表文。王氏在北海浮山,由道魔仙姑姊妹四个陪她修道。
也算得到安身处,北海浮山办修行。
丢下此事暂不表,再提金相府内情。
  第二天小雄鸡一啼,睡魔虫虫入泥,金相府马房里的梅香都醒过来了。有个梅香眼睛不曾睁,嘴里就开声:“不好了,东天上晓星,三主母好起来诵早经啦!”另一个梅香说:“吵底高嗓?三主母,六奶奶总没得了!”众梅香眼睛一翻,只见枷锁一摊。七嘴八舌,吵得不歇:“这遭不得了啦!三主母又没得!你们赶紧去报。”“去报?报呀报,三十门杠发跳。你挨打三十,我挨二十九,又痛又现丑。我们去说谎吧!”“说底高谎?”“啊,说上天的谎,入地的谎,飞过海的谎。”有个梅香说:“我、我、我去说个脱节谎。”“好的,说谎说得脱节,打起来总不肯歇。”
说谎梅香前面走,圆谎梅香后面跟。
  人还不曾到,两人就哇哇叫:“老、老、老太师 ……不、不好啦!”“大胆犬奴,怎样不好!可是楼房要倒?”“不、不是的,三年前的事体又到了哦。”“你这奴才,底高三年前三年后的事体?”
三年之前逃走主仆人五个;
  太师问:“三年之后呢?”
三年之后,三主母逃出马房门。
  老太师一听,拿梅香出气:“哈哈,我晓得了,你们调得忙,笑得忙,哪有心事看马房!”“老太师啊,不要冤枉我们哎,我们掮枪舞棍,有瞌睡总轮流困,从来不曾离开她。就到这几天哦,不晓得翻点底高腔,主母在家念调儿‘梅香啊,我要成仙啦!嘿嘿,我要上天啦!’
今朝到了半夜中,腾腾空空起狂风。
东边吹得滴滴搭,西边吹得叮叮咚。
谯楼更鼓三更响,又刮起一阵转溜溜风。
屋上吹了一个洞,吹得三主母上天空。”
  太师说:“你这奴才,怎不背好了她的?”一个梅香说:“我背住她的手哇,给她一冲,一个倒栽葱,我就随手背住她的鞋后跟。
太师如果不相信,鞋拔衬还在我手中。”
  太师说:“当点心,我要叫安童去查的。”“太师,尽管去查。”梅香说谎心虚的,赶紧在前头先跑。一双鳊鱼脚,倒有八寸八,一跑劈劈啪。来到马房门,台子上面垛大凳,捧住个门杠,冲掉三根椽子四垅瓦,开了一个大天窗。等太师一到:“太师啊,你看呀,就是走这块出去,上天的。”
太师想想真稀奇,马房能有上天梯?
  太师想想无主意,去对钱氏夫人说:“不得了,金相府今夜出了大事情。”“怎?”“三年之前逃走不孝子,今夜逃走了王氏三媳。”“太师啊,我在家当家数载,虾不跳,鱼不动。嘿嘿,你到家规矩重哩!你会枷会锁哩!
逃走公子是自己生,逃走王氏是别家人。”
  亲家四品太守,也是个朝廷命官。他要是——
到金相府里接婿女,你怎还得出他们两个人?
交不出婿女两个人,亲翁也不是省油灯。
  太师一听,心神不定:“安童,替我划轿过来。我在朝纲里好好的,你们婆媳四个写家书进京催我回来。要说不回来吧,你们要赶了进京;现在我回来了,又把事情对我身上推。
我到朝纲去保主,非关我事半毫分。”
  钱氏一听,吓了大半条命。太师一走,天大的事都丢把我了。钱氏夫人晓得老太师生气,赶紧陪个笑脸:“太师,不要动气,我们来商议商议。一人商议没得智,二人商议没得事。三年之前呀,宾州兴灯,多少人家小姐轧跑掉了,写个告示贴出去,也慢慢寻到的。我家不好出个告示?”“夫人,这个人家要笑的。出告示末,印又不曾带家来,告示不用印,算底高告示?”“啊喂,你真真考究哩?红笔拖拖,画它几个螺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