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逢州不需州官接,遇府不要府官迎。”
  天子准奏,赐免见牌一扇。金大夫谢主隆恩,退后百步,来到自己朝房,对金丞相说——金殿上面若是转不过弯,就要步步踏进鬼门关。
  “父亲呀,三弟年纪轻,你回去训教要耐心,不可用处治下官的法子来对付他。
三棒五棍把他来吓坏,对不起我生身老母亲。”
  金丞相说:“这我晓得。不过,我不在朝纲你要谨三分处事,退一步做人。
我今不在朝纲内,‘三年无改’父放心。”
  金太师跟手向书仪官交过印信,又派人到水码头雇官船一只。动身之日,文官送出金銮殿,武官送出正阳门——
个个跪在码头上,就像童子拜观音。
  金丞相站到船头上把手摇摇:“众位年兄不必客气,你们朝房事情多端,请速速回转吧!”丞相一路不停,来到宾州城内憩官亭。顿时放炮三响,惊动宾州城内民众、官员。这遭,众官员个个拈香,前去迎接,用八人大轿把丞相送到金相府。
  钱太夫人闻讯走出高厅,正要上前,金太师已下轿相迎,一把搀住钱太夫人——
我想你想到肝肠断,望你望到眼睛穿。
  钱太夫人也说一套客气话——
我把你当作怀中乳,时时刻刻挂在心。
夫妇两个手搀手,并并排排进高厅。
  太师来到高厅,梅香奉过香茶解渴。钱太夫人跟手吩咐厨房不要歇手,办菜办酒,为太师洗尘。一歇辰光,酒菜停当,端到高堂。老太师问了:“夫人,我多年不在家,金相府的人丁怎不兴旺?”钱氏夫人说:“你少说点,你不在家,我梅香也多买了几个,安童也多买了几双,人口只有变多了。”太师说:“夫人,我不信,我讲把你听。
往常我回来有三儿迎,今朝怎不见小书生?”
  太夫人说:“老太师哎!
我家书上面写得明,你装聋作哑为何因?”
  老太师说:“不错不错,怪我健忘。现在三儿在哪个寺院,哪个庙堂?等我去望望。”钱氏夫人倒为难起来了——
太师呀,千百间房子他不蹲,木香棚里诵经文。
  太师一听,漫不经心:“夫人,还好哩,一脚踏牡丹——造化又造化。三儿修道只有我金相府晓得,外边人还不知道哩。安童,替我把三儿呼唤前来!”
安童奉了太师令,急急忙忙向前行。
  安童来到木香棚,口喊:“三少爷,你还在这里念倒头经哩,不得了啦!”“奴才,大惊小怪,天塌下来啦?”“天塌下来不要紧,老太师家来了,叫我来唤你。”
三公子闻听这一声,吓得三魂少二魂。
  三公子说:“你这奴才,我家父亲回来怎不对我通报一声,让我好去迎接他?”“啊呀,还提迎接,我们晓得老太师回来,连忙备轿,他倒来到府门口了,怎来得及向你通报?”三公子一听,只好将引磬木鱼一搬,《三官经》对怀里一按,双膝跪到地上,叫声“师父呀!
父亲准我修办道,我再回来陪世尊。
倘若不准我修行,就少陪师父领头人。
师父呀,若是我父言语冒犯你,你要包涵八九分。
师父呀,此番我若有长和短,你要照应我二三分。”
  安童说:“不要做鬼了,还不快点去,太师在那里立等哩!”
安童前头来引路,公子在后紧相跟。
  三公子来到高厅,拜见父亲。老太师笑眯眯,走上前去:“三儿免礼。”太师用手一带,三公子对他怀里一戤。“儿呀,金相府大概有人对你偏茶扣饭,让你瘦到这种样子?”“父亲,不是的。安童、梅香听说听道,不敢五难六犟。只怪我自作自受!”“哦,我晓得了,是我儿读书用功,操心劳碌,吃点茶饭总不养肉。”“父亲,不是的。”“好,你把长文章、短文章,新文章、老文章,统统拿来把我看一遍,今年皇上开大考哩。”三公子一听,浑身松劲。叫声:“父亲呀!
真人面前不说假,假人面前莫说真。
我‘五经四书’总不读,单读一部《三官经》。”
  金丞相说:“儿呀,好的呢,不管底高经,字嘛,一样的识,书嘛,一样的读。今年皇上开考是考‘三官诰’,这是天下诸子不为,唯是我儿独有。
只等皇上开大考,你稳中状元头一名。”
  三公子说:“父亲,你说错了,《三官经》不好进京科考。”“喔,既然《三官经》不好科考,读他何用!”三公子说——
父亲呀,我念经不是去赴考,为的是和阎王攀交情。
身后不受轮回苦,及早吃素苦修行。
  金丞相说:“儿呀,我这么大年纪还不曾想到阎王小鬼,你年纪轻轻的,怎想到它的呀?要修么,到老来好修。”“父亲,你不相信,我来说把你听。
小时不修老来修,老来修得气吼吼。
腰驼背曲路难走,黄泥护到颈脖头。”
  金丞相说:“冤家,我晓得你修行是拗气,其实是对妻房不满意。你大嫂嫂是熊总督家小姐,二嫂嫂是桂翰林家千金。王氏不过是四品黄堂太守之女,门第不高,生得又不美貌。这次等我进京,请六部大臣到侯门爵府里帮你说一个。
娶一个美貌千金女,把王氏当做路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