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哼哼唱唱——
“天上飞只大鹏,地上长棵梧桐。
梧桐旁边站个关公,手里拿了一本《中庸》。
上写: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
  接着他就说:“啊,我还要饶天上飞的,地上长的,旁边站的古人,还要在读古文!”
  霍氏说:“这有何难,饶给你:
天上飞只大鹤,地上长棵紫竹。
紫竹旁边站个鲁肃,手捧一本《大学》。
上写:君子贤其贤,小人乐其乐。”
  梅香在旁看不惯这死皮赖脸蛮缠不走的吕洞宾,就说:“我也饶一件给你,让你早些滚走!”吕洞宾说:“呀,你饶给我也要的。”“我饶给你?不要头想尖了戴笔套,饶一群蚂蚁给你——
天上飞的蚂蚁,地上长的枸杞。”
  吕洞宾说:“蚂蚁怎么能飞?枸杞算什么东西?”
  “你这卵生,真是没有爹娘传教的东西,长翅膀的蜂蚂蚁不会飞?枸杞不是好药材?还亏你出门来买药哩!”“好、好、好,算你说得对,再往下说。”
“枸杞旁边站着我的表弟。”
  “你的表弟,还算古人?”“怎不算古人?他害鼓胀病死的,人死了就叫‘作古’,怎么不算古人!”“好,就算是古人,他怎样?”
“手里拿了一张田契,上写:田不起租,钱不生利。”
  “这田契上写的田不起租、钱不生利怎么可算是古文?”霍氏接口说:“你翻开四书五经看一看,这书上可有这八个字!”
吕洞宾破不了霍氏的法,甩上马背想脱身。
  缰绳一勒,马头一抬,“噼叭”一声,屋檐上瓦片挨马头撞摔下来。吕洞宾晓得不妙,就先发制人,抄在霍氏前头说:“你这倒头霉瓦,撞坏了我的宝马,拿药店全部给我,也不够赔我的宝马!”霍氏出口:“呸,你这倒头霉马,撞碎了我的金瓦,把这霉马卖了,还不够赔我的金瓦!”吕洞宾又不曾说得过她,嘴里就扯淡,说些与正事不相关的话:“出门千日好,在家一时难。”“讨债鬼,你说颠倒了,只有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时难。”“你既晓得出外一时难么,我站到现在,时光不早,肚里不饱,也该烧点东西我点点饥。”“你要吃什么,我叫梅香去烧。”“你虽去烧,恐怕还烧不出对我胃口的东西呢?”“你说出来,姑奶奶没有做不到事!”“我要吃二合半、二合半金花白米煮成七大碗饭,还要犀牛角、红嘴绿鹦哥、望月汤等一百零八样菜下饭。”霍氏说:“梅香,去烧给这个讨债鬼。”梅香说:“小姐,哪来有金花白米呢?”“你这个笨丫头,金花白米末是用白米与粟米一和煮出的饭就是金花白玉色呢。二合半、二合半,用半升米煮出的饭装进我家的蓝花碗里,这个碗外面是蓝漆,里面是白漆,碗口上是金漆,三七就是二十一碗,你叫他把脚上袜子脱下,扳扳脚趾头数一数,还多十四碗奉送给他。”吕洞宾说:“还有菜呢?”“菜呀,竹笋不剥壳,可像犀牛角;菠菜不去根,可是红嘴绿鹦哥;百页炒韭菜,一百零九样,多几样譬如舍狗吃。
萝卜切片烧一碗汤,你望一望,汤内可是明月亮。”
吕洞宾听了把眼瞪,哑口无言不作声。
将身跨上银鬃马,回转天宫再定章程。
  身子对马背上一伏,一只脚踏在鞍上,一只脚荡在鞍下,灵机一动,又问:“小姐,你知我是上马还是下马?”霍氏一见,难哩,说他是上马吧,他一只脚往下一踏,就是下马;说他下马吧,他将身对马背上一甩,就是上马。”霍氏眼珠一转,计从心来。立刻从柜台里跳出来,一只手对门梆上一搭,一只脚对户槛上一踏,一只脚提腾空,欲走不走:“讨债鬼,你知姑奶奶送不送你?”吕洞宾想,如果说送,她将脚往门里一缩,是不送我;如果说不送,她双脚走出门外,又是送我。
吕洞宾在那转不过弯,横也难也竖也难。
只因霍氏道功深,我还差她二三分。
将身甩上银鬃马,打马加鞭转回程。
  吕洞宾来到御宰台前拜见玉主。玉主问:“卢功茂的药店砸掉了吗?“玉主哎,我用尽心计,磨破嘴皮,都拾不到她的漏脚,真是拿她没办法,哪有理由可砸!”玉主说:“我料你破她不得。讲讲辈份,论论道功,你是八仙,她是九仙,差她一仙;你见了她那种美貌,神魂一飘,又失落了一仙,就剩七仙;这七仙要降伏九仙——
只有惊动众仙神,泰和堂药店才砸得成。”
  玉磬三响,玉主拿上八仙、中八仙、下八仙,三八二十四仙,统统召到御宰台前。玉皇大帝到王母宫向王母娘娘借了一根璧玉金丝带,叫二十四位仙神在金丝带上各呵一口气——
二十四位神仙炼成七彩金丝带,交与洞宾下凡尘。
洞宾奉主令,二次下凡来。
要将盐化卤,才回御宰台。
  吕洞宾悄悄来到泰和堂门口。霍氏问:“讨债鬼,你怎么又来了?舍不得这百两黄金么,姑奶奶还给你。喏,拿了去,君子不爱狗财!”吕洞宾说:“不,我刚才在北街绸缎店买到一根杭州丝带,你小姐倒是有才有识的人,特地送来给你品赏品赏。”霍氏一望,五彩发光;用鼻一闻,喷脑真香,爱不释手:“讨债鬼,这杭州丝带买给哪用?”“不瞒你说,是买给我高堂老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