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张公,他膝下无子,认我为螟蛉义子。故此随了张姓,起名连登。这是以往从前之事。至到如今,曲直皂白未分,大仇未报。”
  皇爷问:“你的本名呢?”张连登说:“本名是赵长清。”
  皇爷闻言,点了点头,暗骂:“和珅龙蒙君作弊,暗害忠良。”
  遂说道:“你家赵门屈死的苦情,此仇我与你报得了,可惜我与你非亲非故”张连登说:“这有何难?咱二人拜盟兄弟,如何?”皇爷摆手说:“不中,你我年纪不相配。我有心令你认我为干爹,你心中如何?”张连登闻言,心中不悦,恼怒在心,暗想:“你明知俺娘守寡,出口占我的便宜。”
  张连登一语不发,出了上房,气恨恨的奔至后宅,口呼:“母亲,可气杀我了!”石秀英问:“我儿因何生气?对为娘学说遍。”张连登说:“那个住店的先生,问我父亲怎么不在店中,我就哭哩。他追问我,我就将家中之事实说了一遍。他说能报咱家仇恨,可惜非亲非故,若要替咱报仇,非认他为干爹,方可报仇雪恨。你老想,母亲守寡,他教我认他为干爹,占咱母子的便宜,可气不可气!”
  大贤人石秀英听儿说了一遍,口叫:“我儿,你是傻孩子,化不过魂来。那位先生令你认他为干爹,犹如张恩公认你为螟蛉义子的一般,你为何生这样大气呢?”张连登闻母所言,“扑哧”笑了,说道:“敢情是这么回事。他既肯替我报父冤仇,我去认干爹去。”石秀英说:“且慢,你去认干爹,为娘跟你去,站在窗外。你问他的家乡住处、姓名来历,为娘在窗外,你听有跺脚之声,你就磕头认干爹。若听不见为娘的声响,千万莫要磕头认干爹。”张连登答应,在前头走,石秀英在后相随。
  来到上房门外,石秀英立在窗棂以外,静听房内讲话。张连登进上房,笑问道:“先生,你老令我认干爹,你老家住哪州府县?是何名姓?日后我好给干娘磕头请安去。”皇爷见问,说:“我祖居关东奉天府老城界内,自闯王造反,吴三桂赴关东搬取救兵,老罕王率大队人马进关灭闯王,我是随龙来的。”
  不知认干爹成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回 张家店嘉庆收儿 无帐本连登遇难
  月色偏秋露,竹声兼夜泉。
  宿馆无宾客,幽店乏欣然。
  话表前言,张连登问:“你老既住北京城内,是哪一门?哪条胡同?”皇爷说:“我住内罗城里。”张连登说:“内罗城里,皆是嘉庆皇爷的本家才可住哩,你莫非是与嘉庆皇爷是当家子吗?”皇爷说:“不光是当家子,还是未出五服呢。”张连登问:“你姓什名谁?”皇爷说:“我姓赵名飞龙。我家本是大财主,金银如山,我家管事的皆戴亮红亮蓝的顶珠。”连登问:“你老的管家皆带亮红亮蓝顶子,你老必是位大大的官长,戴绿顶子了。”皇爷说:“咳!我这一辈子是老白丁。”连登问:“你老既是大财主,想必种着一百顷田地,有百十处买卖。”
  皇爷说:“各省各州府县皆都有我的买卖,皆都是众管家照料我的田地。只有一亩三分地,每年皆是我亲手耕种。”张连登说:“你老拉倒吧,一亩三分地,不算财主。我家有二亩半地,今年才打了一石二斗一升粮食。”皇爷说:“一亩三分地是我的悌惜地,还有十八个总督庄头,各管各段田地。”连登问:“皆在北京城里关外住吗?”皇爷说:“头一个住在直隶保定府,还有住在山东、山西、陕西、甘肃、湖南、湖北、江南、江北、河南、汴京、浙江、四川、湖广、金陵、广东、广西、苏杭二州。口外关东打的粮食,皆载到这通州坝卸载,再运到北京城。
  你信不信,京中十八科道、八大朝臣向我借粮,有些拉拢。口外四十八家王子,是亲戚,就是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皆不避我;就是昭阳正院,由我出入,无人敢拦挡。”张连登说:“你瞧瞧,刚说好话,一会的工夫,就说疯话。你瞧瞧脚底下,踩了刺猬了吧!”皇爷说:“你不信,那是我的当家子。”
  且言石秀英在窗外听了个清楚,从破窗眼望里一看,见先生五官端正,不是王爷,必是贝子、贝勒,遂将足一跺,张连登忽闻母亲足响,遂向皇爷面前跪倒叩头,口内说:“我给干爹叩头了。”皇爷忙将张连登拉起,问道:“开这小店有多少本钱?”连登闻言,“咳”了一声:“休提起本钱,共是八串钱,赚上稀的吃稀的,赚了稠的吃稠的,若不赚钱,只可半饥半饱。”皇爷说:“我有一笔帐,你去讨去,将帐要来,就不受穷了。”连登说:“我不去讨。”皇爷问:“为何不去?”连登说:“你老的帐,我得东一趟、西一趟,去讨算卦的钱。跑一天亦讨不了许多的钱,不如我开店哩。”皇爷说:“不是算卦的帐,是北京和珅,他该我白银三千两。”连登摆手说:“我不去,分明教我飞蛾投火,自送其死。”皇爷说:“无妨,你见了和珅,休提本姓,自言张连登,他焉能认得你?”张连登暗想:“此话有理。”口呼:“干爹,给我帐本,我去讨银子走一趟如何。”
  皇爷说:“我未有帐本,我现写。”连登口尊:“干爹,你老写,我研墨。”皇爷又恐连登识字,露出形迹,说:“我这写着,你禀你娘知道去。”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