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我们晚辈正要另乞垂青,终不然师祖亡过,老师便把这条路断绝了不成。”李道士笑道:“说得有理。明日少不得两家正要往来,就劳指引到净室借宿一宿。”
  道犹未了,那道童搬出晚饭来。两人饭毕,那道士便向柩前拿了一枝残烛,引了李道士到净室里。原来这净室却是许叔清在时做卧房的。
  李道士走进去,看见收拾得异样齐整,便问道:“这间净室,还是那一位的?”那道士道:“这原是许师祖的卧房。”李道士道;“我谅来决是许师兄的净室了,果然他收拾得精致。尝闻他在生时节,专好吟诗作赋,待我把架上简一简,看有甚么遗稿存下,拿些去做故迹也好。”那道士道:“老师有所不知,我家许师祖近来这几年渐觉老迈,那条吟诗作赋的肚肠不知丢在那边,只恐怕没有甚么诗稿遗下哩。”李道士道:“虽然没甚遗下,也待我简一简看。”便把烛台拿将过来,向架上翻了一会,只见一部书里藏着一个柬帖,写着两行字道:
  第一甲一名舒萼,湖广巴陵人。
  第三甲末名康泰,湖广巴陵人。
  李道士看了,老大吃一惊,道:“这分明是许师兄的笔迹。难道他三月前就晓得他两个是今科同榜的,好古怪!”殊不知许叔清在日,道行有成,知过去未来,所以预知二人未来之事。李道士知他有些道行,遂向巴陵城中各处乡绅极力称扬。众乡绅各捐赀筑了一座宝塔,把他安厝 ,便把梅花观改为叔清上院。
  但舒状元京中几时到家?来叔清上院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夫共妇百年偕老 弟与兄一榜联登
  诗:
  诗书端不负男儿,一举成名天下知。
  昔日流亡谁敢议,今朝显达尽称奇。
  双妻逊长从来少,二子同登自古稀。
  利遂名成心意满,归来安享福无涯。
  说这舒状元,自写书与李道士寄来,不觉又是两个多月。一日,杜翰林于关真君祠内设席,请他与康进士二人。饮酒之间,舒状元与康进土陡然谈起当初祈梦一事。杜翰林问道:“二位当日梦中,曾得些甚么佳兆么?”舒状元便把梦里缘由一一说知。杜翰林道:“原来得了这样一个奇梦,岂不是关真君的灵感。”康进士道:“舒兄,你当日既有此梦,何不与小弟一讲?”杜翰林道:“贤契,天机不可漏泄,不说破的妙。”
  舒状元道:“康兄,你我蒙真君保佑,俱得成名。神明之德,不可不报。愚意正欲与兄商量,捐些赀费,要把圣像重装,殿宇重建,未审尊意如何?”康进士道:“舒兄既有此意,小弟无不从命。”舒状元便唤庙祝过来商量,估计人工木料并一应等项,须用千金。次日就各捐五百两。择日兴工,不满两月之期,把一所真君的祠宇焕然一新,真君圣像遍体装金。有诗为证:
  圣像巍巍俨若生,颓垣败栋一时更。
  真君托梦非灵显,焉得舒生发至诚。
  不数日,巴陵有讣音至,说康司牧公身故。康进士闻讣,痛悼不已,杜翰林与舒状元再三宽慰,次日就要整顿行李,回家守制 。舒状元道:“康兄既为令尊老年伯丧事,急于回去,但程途遥远,跋涉艰难,不可造次。若再消停得几日,杜老师有回家消息,大家乘了坐船,一齐回去,却不是好。”康进士强作笑颜道:“父丧不可久滞他乡。若杜老师果然回去,便等两日,这也使得。”
  说不了,只见杜翰林差人来说:“昨日命下,钦赐驰驿还乡,只是三二日内起马。”康进士与舒状元大喜,各自分付家人,收拾行李,专候登程。
  杜翰林分付打点两只座船,一只乘了舒状元、康进士、两家家眷,一只乘了自己并舒太爷,择日开船。朝行暮止,将及半月,就到巴陵。
  那李道士得知他们回来,连忙同清霞观道士远出迎接。杜翰林问道:“二位从那里来?”李道士道:“小道是凤皇山清霞观道士李乾,特来迎接杜老爷、舒老爷、康老爷的。”舒状元、康进士听说是李道士,就着人回复道:“舟中不便接见,权留在梅花观里,明日面拜。”李道士便同了那道士回到叔清上院住下。
  杜翰林与舒太爷的轿子在前,舒状元与康进士的轿子在后,进了城。康进士先别回去。舒太爷对杜翰林道:“实不相瞒,学生久离巴陵,已无家舍,须在此告别,好寻寓所安歇。”杜翰林道:“学生与老先生,正是通家至谊。我家尽有空闲房屋,任凭选择一所便是。”舒太爷道:“虽承美意,只恐在府上搅扰,不当稳便。”杜翰林笑道:“老先生觉有些腐气,这句话一发不像通家的了。”舒太爷也笑,一齐同到杜府中来。
  那杜翰林许多亲戚,闻知翰林与状元同回,早已知会 ,齐来庆贺。舒状元下轿,进到厅上,便请杜夫人出来拜见。杜夫人欢喜得紧,也不管舒太爷在那里,连忙出来相见。舒状元先请父亲过来拜揖。那杜夫人原不认得这会就是状元的亲父,乍会之间,又不好开口问得,勉强向前道个万福。然后过来,再与状元相见。
  舒状元恭恭敬敬,把交椅移在当厅,再三请夫人坐了拜见。夫人坚执不允,舒状元便倒身下拜。杜夫人一把扯住道:“状元,这个如何使得?只行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