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千万亿年多。
  第四首冬景,咏玉梅
  玉骨冰肌不染尘,孤芳独立愈精神。
  论交耐久惟松竹,赢得奇香又绝伦。
  韩相国道:“好诗,好诗!首首包含寿意,联联映带长春。令人聆之,顿觉惊奇骇异,非公子捷才,焉能立就?老夫肉眼凡睛,不识荆山良璞,南国精金,诚为歉愧。”杜开先道:“小侄姿凡质陋,不过窃古人之糟粕,勉承尊命,潦草塞白而已,何劳老伯过称。”韩相国道:“太言重了。老夫虽然忝居乡邑,争奈年来衰朽,一应宾朋,懒于交接,所以令尊翁也不克时常领教。幸得今日与公子接谈半瞬,顿使聋瞆复开,不识某何修而得此也。”
  言未了,那院子忙来禀道:“请杜相公与老爷前厅午饭。”韩相国分付道:“杜相公既在爱中,便脱洒些何妨,就撤到这里来罢。”院子便去收拾,携至房中。韩相国遂陪杜开先吃了午饭,再把桌儿拽到中间,对着杜开先道:“老夫执砚侍旁,就请公子信手一挥。”杜开先欠身道:“如此丑诗,须待名笔,方可遮饰一二。小侄年轻德薄,何能当此重任邪?”相国笑道:“既承佳作,深荷美情。公子若非亲笔,不惟见弃老夫,抑亦见薄于袁君也。”
  杜开先不敢再却,便把寿轴展开,将前四景一一写上。韩相国见了,厉声称赞道:“公子诗才竟与李、杜齐名,字法又与苏、黄并美。这正是翰林尊又得翰林子也,岂不可羡。”杜开先道:“老伯大讳,就待小侄一笔写下何如?”
  韩相国笑道:“这是公子所题,如何到把老夫出名。决定要将公子尊讳写在上面。”杜开先道:“小侄年幼,恐冒突犯上,明日难免诸长者褒谈矣。”韩相国笑道:“公子说那里话。不是老夫面誉,这巴陵郡中,除却公子,还有那个可与齐驱?请勿过谦,足征至爱。”杜开先道:“既然如此,小侄太斗胆了。”韩相国道:“不敢。”杜开先遂拈笔向后写了一行道:“通家眷晚生杜萼顿首拜题。”
  韩相国道:“老夫见了公子尊讳,却又省得起来,昨送来原题纨扇,可曾收下么?”杜开先假问道:“小侄已收下了。正要请问老伯,那柄纨扇却是从那里得来?”韩相国道:“那柄扇子敢是公子赠与那位相知的。前元宵夜,想则是我府中看跳大头和尚,因此偶然掉下。不期到被恰才出来相陪公子的蕙姿偶然拾得,将来送与老夫。老夫因见上面写的却是尊讳,故就转送将来,收为聘物。”杜开先听说,方才晓得那扇上后写这首诗儿,却是相国不知道的,遂俯首沉思,便无回答。
  韩相国又问:“公子芳龄秀异,独步奇才,真道是天挺人豪,但不知曾完娶否?”杜开先道:“不瞒老伯说,小侄婚事,尚未有期。”韩相国笑道:“公子莫非戏言?难道宦族人家,岂有不早完婚娶的么?”杜开先道:“果然未有。”韩相国道:“敢是令尊翁别有甚么异见?依老夫想起来,结亲只要门楣相等就好。闻得袁少伯有一小姐,年方及笄,也未议姻。不若待老夫执伐 ,就招公子做一个坦腹佳宾 。郎才女貌,其实相称。不识意下如何?”杜开先道:“少伯小姐,千金贵体。小侄一介寒儒,诚恐福薄缘悭,徒切射屏之念耳。”
  韩相国道:“这都在老夫身上。还有一事,请问公子,今岁却在那里藏修?”杜开先道:“小侄今年在凤皇山清霞观里。”韩相国道:“原来在那个所在。公子,你却不知那凤皇山的好处,原是一脉真龙,所以巴陵城中,每隔三四科便出鼎甲,俱从那里风水荫来。只是一件,那个所在虽然幽静,争奈往来不便了些。公子不弃,老夫这后面有一所百花轩,就通在西街同春巷里,内中有花轩两座,尽可做得几间书房。意欲相留在此,使老夫早晚也可领教,不卜可否?”
  杜开先道:“深承老伯见爱,敢不唯命是从。只因康公子今与小侄同在清霞观中肄业,却不好抛撇他,如之奈何?”韩相国道:“莫非是康司牧公的公子么?”杜开先道:“正是。”韩相国呵呵笑道:“公子,那康司牧公,向年与老夫同僚的时节,相交最契,至今尚然通家来往。既是他的令郎,这有何难,明日一同请来,与公子同在这里就是。”杜开先起身揖道:“小侄就此告辞回去,与家尊商议,容复台命便了。”韩相国一把留住道:“说那里话。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今得公子光临,正欲取将出来,慢慢畅饮一杯,叙谈少顷。何故亟于欲去,见却乃尔?”杜开先毕竟不肯久坐,再四谢辞。韩相国便不敢强留,只得起身送别出门。有诗为证:
  相国怜才议款留,百花轩下可藏修。
  倘能不负东君意,勤向窗前诵不休。
  说这韩蕙姿,得了杜公子所赠的这半幅花笺,悄悄进房,展开摊在桌上,呆呆看个不了。原来花笺上写的,却是几句哑谜儿。这杜开先到底错了念头,把个蕙姿只管认做了玉姿,所以方才写那几句,分明要他解悟的意思。那里晓得他不甚解悟得出的。坐了一会,免不得携了,依旧走到妹子房中。
  玉姿见姐姐走到,连忙站起身来,把笑脸儿迎着,道:“姐姐,老爷方才唤你出去代陪那杜公子,他可曾提起昨日送去的那把纨扇么?”蕙姿道:“妹子,不要说起。那杜公子虽是个年少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