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妈妈赵氏,如此这般,好一个清秀学生。赵氏听见,欢喜不过,恨不得就过来抱他做儿。这边店主婆,也在杜氏面前,称说唐家家私殷实,亲戚做官。妈妈做人甚是贤慧。昌全夫妻听了欢喜。
  过了一夜,到了次日饭后,只见四个小厮挑了许多礼物送来,后面就是两乘空轿子,要接昌全、杜氏过去。又是三个大红名帖,是请两个差人及店主人下午一饭。杜氏一面叫店家收拾了礼物,一面即同儿子坐了一乘,昌全也坐一乘,离了店门,转过大街,径往唐家。来到了门首,唐希尧同赵氏早在门前等他夫妻下轿。赵氏见了昌谷,果然十分清秀,连忙伸手来搀他出轿,就叫使女抱着,遂迎请昌全、杜氏到厅。
  厅中间已供养了天地纸马,厅地下已铺下红毡,唐希尧先与昌全拜了四拜,又与杜氏相见,也拜了四拜。昌全、杜氏也拜见了赵氏,昌全遂将两张椅子并放正中,请唐希尧、赵氏坐了,乃领昌谷拜了八拜。拜毕,赵氏领了杜氏,使女抱了昌谷,进入后堂去了。唐希尧随即化了天地纸马,又叫小厮请了几个相知邻友来陪,又接了几个堂客在内边陪杜氏。不一时,客人齐到,入席欢饮。直饮到半夜方散。昌全因记念店中,自同公差回去了。杜氏留在唐家宿了。赵氏与杜氏二人说得甚是投机。正是:
  相逢若果此情真,慢道非亲即是亲。
  愁杀天涯无寄托,谁知此地又留人。
  唐希尧过继了昌谷,不忍去其本姓,只添一唐姓,去了谷字,遂叫唐昌。赵氏就留杜氏一连住了数日,差人虽也来催起身,只因得了唐希尧厚赠,故不好十分紧促。转是昌全来见唐希尧说道:“小儿得蒙收育,愚夫妇前去已放心矣。复承眷爱,何敢言别。但虑前途正远,押解不能久停,只得也要告辞。”唐希尧道:“后会甚难,实不忍别。且再消停几日为妙。”昌全道:“传闻圣旨急欲实边。若在途中延挨日久,违了圣旨,罪上加罪,岂不更苦。今断然要行,不能再迟矣。”唐希尧道:“既如此说,怎敢强留。但不知可曾择日?”昌全道:“已准于明日了。”
  唐希尧知不可留,只得设席,又请了公差、店主人叙别。席间唐希尧再三嘱托差人,路上求他庇护。又送银十两与他二人为路费。差人千欢万喜。到了次日,昌全、杜氏与唐希尧夫妻作别。昌谷忽听父母要去,扯着衣裳滚倒在地,大哭起来,那里肯放昌全?杜氏也大哭一场,道:“为父母的怎舍得离你!但离你则生,不离你则死,也是出于无奈。”昌谷道:“孩儿情愿随父母死,不愿离父母生。”昌全道:“你死不得。你死则昌家后代绝矣。故留你在此,你今在此,胜于嫡亲爹娘。当以大孝事之,毋负我言。”
  昌谷听了,方不言语。只是痛哭,哭得昏天黑地,双手扯住杜氏不放。杜氏因取了第二个玉鱼,系在他胸前道:“此鱼若得成双,你夫妻亦必成双。父母亦还有相见之日。”大家还哭不了,当不得差人、车夫再三催促,昌全、杜氏只得硬着心肠,丢下昌谷出门。依旧到了饭店,收拾起身。随后唐希尧与赵氏又带了儿子来送,唐希尧又悄悄赠昌全白银五十两,与他一路作盘缠。又送了许多食菜,直送出境外,方才作别。正是:
  世上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共生离。
  昌全杜氏自同差人而行。虽然思念儿子,且喜得其所托,路上少了一番照顾之心,转觉身轻无虑,登山渡岭,夜宿晓行,一路平平安安而行,且按下不题。
  却说端居自从别了昌全,归家甚觉伤感,然亦无可奈何。遂将昌家的玉鱼付与女儿,叫他收好。容姑即紧紧系在胸前,时常看玩。端居在家,一心只以教训女儿为事。一有工夫,便与他讲解古今列女,以及歌赋诗词。喜得女儿甚是聪明,讲着就悟,说着就知。端居甚喜。
  忽一日,偶看见一双紫燕衔泥上梁,飞来飞去,甚是可爱。因对女儿说道:“我儿,我见你终日学诗,不知你学得何如?今日我看见有一个好诗题在此,你可能学做一首,与我看看吗?”容姑道:“不知爹爹有甚好题目?可说与孩儿,待孩儿思想。”端居因指着衔泥的燕子道:“此《紫燕垒巢》一题,倒甚有风趣。你既要学诗,可细细去摹写一番。”
  容姑领了父命,即到书房,将笺纸写成一首,送与父亲观看,道:“涂抹不工,望爹爹改削。”端居见了,先吃了一惊道:“你倒做完了。”忙接来一看,只见上写道:
  紫燕垒巢
  画栋重来寻旧栖,落花飞絮久无泥。
  池香傍水甘衔远,风静穿帘想构齐。
  多嘴共营分上下,一层并宿怕高低。
  闺人伫看翩翩急,影到梁间日已西。
  端居看罢大喜,因称赞道:“吾儿学诗,已入妙境!此诗构思风趣,描写精工。若是一个男子,树立词坛之上,也可当一座。”自此之后,容姑遂终日拈弄诗词,不知不觉已是十岁了,人物越发长得秀美。母亲李氏因对容姑说道:“女子善于诗文,固是好事,但日后相夫,宜室宜家,亦必以女工、针指亲操井臼为本。若只一味涂鸦,终朝咏雪,纵然风趣,未免只成一家,转失那女子的本来。必须兼而行之,方为全备。”
  容姑听了母亲之训,便也学些女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