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识破,关情到此也成痴。
  到了次日,端昌直睡到饭后。馆童见他睡久,只得来催。只见端昌面红耳赤,含糊不答。馆童忙了,如飞报知老爷、奶奶。端居、李氏连忙走入书房来看视,见端昌睡着,问他只不答应。连忙请医调治,幸得端昌元神充足,不曾损伤,调理了月余,方才平复。端昌见端居夫妻恩养情深,因想道:“我今一身三姓,皆受深恩。所望者只我一人而已。我若一旦委形,则岂非天地间之一大罪人也。就是凤小姐一段良缘,目下虽然离散,料他必能坚守。天下事离而合,合而离,亦理之所必有。莫若还是依凤小姐临别之言,倘博得功名入手,那时三姓之恩可报,即凤小姐飘零踪迹,我亦可以追寻。此时徒死,一毫无用。”自此主意一定,遂坚心读书,以候考期。正是:
  思前自分拚情死,想后方知贵事成。
  若要事成心得遂,此中妙境是功名。
  却说端居那几个门生,进京联捷之后,俱各入词林。因感念端老师鉴赏不差之力,互相商量,大家用情,因与掌选说明。到了选期,遂轻轻巧巧将端居选了湖广襄阳府宜城县知县。不日报到新喻县学中,端居因暗想道:“我一个贡生,得在此学中足矣。今又无相识在京,我又无力夤缘,忽得此美升,真是感皇上之恩,祖宗之佑不尽矣。”于是打发了报人,又过不得半月,早有宜城县的衙役来接。这一番迎接,是知县的气象,与前大不相同。端居遂同了家眷起身上任。端居到任之后,料理政事,体察民情,一清如水。百姓无不悦服。且按下不题。
  却说常勇自请过了周重文、昌全之后,见周重文满口赞他儿子,又见昌全殷殷注目,便不胜欢喜。想这亲事十分可成。遂叫吴趋将常奇往日做的文字,只拣好的抄写几篇,要送去与昌全看,使他心服其才。吴趋满口应承,不敢怠惰,遂将刻文中有名的好文章拣了几篇,又恐常奇写得不工,遂觅佳手替他写得端端正正,共有十五六篇,真是篇篇锦绣,得意之极。俱填上常奇名字,送与常总镇说道:“这几篇文章实系令公子佳作,真锦心绣口,满纸琳琅。以抢元之手,而博一佳人,吾立见其成也。”
  常总镇大喜,即叫封好,差人送去。差人传入周总镇衙里来。周重文拆开,见是常总镇的儿子几篇文章,是送与昌参军看的。周重文遂自家寻见昌全,说道:“常寅翁见先生文士,今将他公子的文章送来求教。先生可细细添批,方见先生知文。”
  昌全接了,不敢推辞,遂将文章带入书房,细细看去。果然篇篇老到。因暗想道:“我前日见他儿子少年笃实,倒也罢了。但见常总镇自夸太过,我只道是他为父的溺爱,不道他胸中果具如此文才,则异日前程,正未可料也。”因又想道:“我女孩儿今在笄年,若异日招得如此才人,我亦无忧也。”遂又细细看去,甚是得意,不忍释手。又想道:“才人难遇,不可当面错过。况我飘零异域,何处择人?这些武弁的子侄,不过强弓大马,是他本领。若要此文才之子,实不易得。只不知他二人缘分若何?”又想道:“我如今且将此文拿与女孩儿去看。叫他评阅。看他如何?他若中意,我自有处。”就叫秋素来说道:“你可去请小姐来说话。”
  不一时,小姐走到,问:“父亲何事呼唤孩儿?”昌全道:“我因常总兵,送他儿子几篇文字来,要我批阅。我因久不丹黄,未免荆棘,一时难于详确。孩儿你可为我一看。若果然可观,孩儿可加些好评,使他服我知文。”小姐果然将常奇文字一一看去,看完,小姐说道:“此数篇文字虽皆具科甲之才,可以奋起功名,但各有各妙,笔墨参差。性情差别。似乎不出一手,莫非有抄袭之弊?”
  昌全听了,暗暗吃惊。因说道:“孩儿看得不差。论的也是。但才人学问到了高深之处,手笔到了活泼之时,往往逞才,如生龙活虎。有时而春风花柳,有时而枯木寒鸦。焉肯与人一手捉定?亦或有之。孩儿亦不可多疑。”小姐见父亲如此立论,便不好再辩。只得说道:“父亲之见,又高出孩儿矣。”昌全遂举笔添批,着实赞赏。次日即差人送还常勇去了。正是:
  看文各自有明眼,评文各自有深心。
  以假乱真蒙鉴赏,知音还是不知音。
  常勇见昌全送还文章,又见文后批点十分称扬,不胜快活。遂走来见吴趋,说道:“小儿之文,昌老甚是心服。”遂将原文递与吴趋。吴趋一看,果然篇后着实批奖。喜得他手舞足蹈起来,道:“何如?我原说令公子之才大进,今他见了,果然折服。方知晚生之言不谬。”常勇道:“小儿之学,实由先生造就。其功不小,容图厚报。但我今尚有一事,要烦先生为我一行,万勿推却。”吴趋连忙拱揖道:“不识大人何事相托?”常勇方慢慢说出。只因这一说,有分教:
  蕉分鹿梦,李代桃僵。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题词写恨忽遗失露出幽情 行聘求婚乍闻知惊成死病


 
  词云:
  情难说,须防透出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