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虽是个险处,却也平静了多年,怎么忽然有起响马来?一定是你们在那里露了白,才着了道儿。”两个衙役问知这地方是登、莱交界之处,属即墨县所管,只得驱车到了村坊,觅了个下处,即去报了本处乡地保甲,留杨升看管车辆,王诚、李旺带了乡保人等往县里来禀报。本县知是强盗重情,立刻坐堂向明来历并被劫情形。知系宁海县买补仓谷的官银,大有干碍,立刻传齐马捕快役分头限日拿获,一面申报本府通详各宪,并移会邻境,协力缉拿。当日又备了一角文书交与王诚,命他着一人回宁海报知,留一人在此守候。当下王诚即与李旺回到下处,取了家书并这角公文,先着李旺星飞回县通报,自己同杨升在此守候,催促缉拿。
  话分两头。却说王公这日在衙内坐立不宁,心神烦闷,只听外边传梆说李旺独自回来禀话。王公心疑,即刻唤进问道:“你为何独自回来?”李旺磕了头,流下泪来,向怀中取出文书、家信呈上。王公见是即墨县季公的移文,拆开一看,大惊道:“如何路上竟有了响马!一定是你们沿途眩惑,露了形迹,才有这事。”李旺因将去来谨密并遇盗报官情节陈说一遍,王公喝退,随进内堂来与夫人说知,夫人只叫得苦。王公又把家书拆开看了一遍,并念与夫人听了,道:“幸喜家中平安,如今失去了这三千银子,通省皆知,即买补迟延,亦不为过。但是再回去取银,断乎不可。明春有本省协济浙江军饷十万两,我上省去求督、藩两宪截留银三千两,发来买补了仓谷,求他移会浙江抚藩,从原籍取银,在本省藩库交纳补数,甚是稳安。只不知上司肯与不肯?”王夫人道:“上司知道我们赔累苦情,谅无不允之理。”当下商议停当,一面备文仍着李旺赍往即墨,恳其上紧严拿,一面束装连夜上省。正是:
  已成志愿舒民瘼,会见精诚格上苍。
  不知王公去求上宪可否允从?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三回奉天旨县令擢城隍设巧计夫人斩倭寇
  却说王公星夜赶赴省城,其时即墨县通详已到,各宪皆知。督宪晋公大怒,飞檄该府县勒限严拿,务获解报,一月不获,即行题参。这日王公先去禀见督宪,随即传进后堂,王公参见毕,未及开口,晋公便道:“你必为被盗之事而来,我已飞檄饬拿,但拿获与否尚在未定。这仓谷悬欠,却如何办理?”王公禀道:“卑职正为此事特来恳求。这三千两银子总然不获,卑职也情愿赔补。若这番再回籍取银,路上也不放心,因求大老爷鸿恩,将解浙军饷扣留三千两发与卑职买补,即恳恩移知浙省,卑职就在本省藩库如数缴补,省得途路担心。若蒙府允,卑职随着人回籍取银,在本省等候补缴,必不有误。”晋公沉思了一回道:“此举甚好,但这饷银我开正就要起解,你须即速着人回去取银,我另与你一封解银文书,在本省等候缴补。倘有迟误,取咎不小。这三千银子,本院即行文藩司,你可具领状在藩库请领,及早买补完项。本院念你是个好官,与你担着这个干系,切不可贻误。”王公即叩谢道:“蒙大老爷格外垂慈,岂敢贻误,有负大德?”当即禀辞出来,随往见藩台叶公,将禀恳督宪截饷缘由禀知。叶公道:“两番赔补,实是难为了你。我已飞饬该县勒限严拿,若拿获得着,看便好了。如今既是督宪允准截留饷银光行买补,只候宪牌下来,你便具状来请领。”王公随叩谢禀辞出来,又去禀见桌司各宪,俱蒙奖慰,心中甚喜。
  到次日,布政司库吏来寓通知:“督院牌文已到,大老爷说年节已届,请老爷即速领银回县办理。”王公谢了库吏,随具印领到藩库领了这三千两官银,用车装载,即禀辞各宪,领了督院解银补饷的咨文,欢喜回县,已是封印之时。随差役唤了王诚回来,只留杨升、李旺在彼守催。修了一封家书,并督院咨文,吩咐王诚同一个老诚书吏、一个要役定于新正初六日起身回家取银,在本省呈缴。至开印日,即派干练书役领了文书牌票,分给银两,往邻府州县丰熟之区照时价采买谷石。这些书役所到之处,先投了文书。各州县都知道王公赔补之事,无不关切,随传经纪集市,吩咐准斗平粜不准昂价,买足之日拿官车户送交界。因此,采买这五六千谷石全不费力,约在一月之间便可完足。
  却说王公到上元佳节,在后堂与夫人小姐家宴,因说:“我做了这一年多官,也不曾屈打了一个平民。虽然赔了数千金,却也承各上司十分优待,只等这仓谷补完,就当告休回去。”王夫人道:“这是我撺掇你做官,以致赔累了这许多银子。”王公道:“事有前定,岂关人事?”这夕开杯畅饮了几杯,归房安寝。当夜王夫人梦见一位白衣老母抱着一个眉目如画的耍孩儿,只穿着一个红绫兜肚,浑身如粉妆玉琢一般,递与王夫人道:“把与你做了儿子罢!”王夫人大喜,双手接过来抱在怀中,正要问这老母来历,忽然被这孩儿一个翻身蓦然惊醒,却是一梦,听更漏时正交五鼓。原来王夫人平日持诵白衣大士神咒,顶礼甚虔,得了这梦自觉有异,因与王公说知,王公道:“或是菩萨慈悲也未可知。”次日,在白衣大士前斋供顶礼。从此王夫人觉得喜酸爱睡,已是有了身孕。王公心上也十分欢喜。
  到了二月上旬,各处采买书役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