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因将前事一一说知:“今已托严公与我作合,昨已选定八月十五吉期,无庸更择。”岑少保听了喜得做声不得,只道得一句:“小侄如何消受得起?”蒋公笑道:“一位年少三公,也必得这三位夫人内助。”
  正说话间,岑忠引着蒋贵到来叩见。蒋公大喜,即问:“刘府家眷都到了么?”蒋贵道:“只二爷与二夫人不来。”因向怀中取出两封书来。大家拆开观看,俱是催促择吉之话,并说许公与刘老太太、殷夫俱作送亲。岑少保道:“这边姻事刘、殷二兄虽知无碍,只恐许丈与刘伯母闻知见罪,还求老叔一力周旋。”蒋公笑道:“贤侄不须过虑,我自有主意。”当即与岑少保各修书一封,蒋公书中就明言与王小姐结姻衷曲,并订定吉期,即专差同来人前往吴淞镇衙门投递,限三日往回。
  这日,严先生来相会岑少保,就留住午饭。严公道:“翩翩公子,三年之间,擢登台鼎,古今罕有。今又得此三位贤内助,人间美事俱被少保占尽。”岑少保道:“侥幸成功谬蒙圣眷,年轻禄厚,深切悚惶。得时闻长者之教,庶免陨越。今又承老先生执柯,明日当专诚叩谢。”当下即摆上酒来。叙饮间,蒋公说起:“近日沿海被兵地方群厉为祟,大不宁静。前日胡抚台欲请天师设醮,我因言及点石禅师道高德重,一到东省便当敦请出山,起建水陆,普施超度。胡公正在望我回音。”岑少保道:“小侄正要禀知,前日在苏与刘、殷二兄计及此事,要与老叔联名敦请。事不宜迟,即当专差前往。”严公道:“前日小儿书来也说起此事,曾请僧道追荐。竟无灵验。”蒋公因说出禅师许多灵异,严公道:“必得如此方能齐拔幽沉。”三人叙至饭罢后,严公辞去。蒋公道:“贤侄久出才回,须在里面叙叙家常,不必陪我。”
  岑少保才辞进内堂,见两位老夫人与少夫人都在上房闲叙。岑少保道:“有一简事禀知岳母。”王夫人笑问:“何事?”岑少保因说:“华氏夫人被难得遇何家仙姆指引,后来得配殷兄,随军征剿十分英勇。日前与殷兄叙及殷嫂家世、姓名,却竟是岳母的侄女,因此明日要与刘伯母同来拜认。”王夫人闻说,又悲又喜,道:“却不知他竟有如此才勇!”大家惊叹不已。王夫人又说起在任回家被盗之事:“多亏那文义士相救。”岑少保道:“岳父生前正直自然死后为神。岳母吉人天相。如今那文进我已保升他做了本郡守备,也不枉他了。”岑夫人道:“如今岑义的女儿年已十九,长成得十分端秀。那文守备又未婚娶,何不与他成了这头姻事?便好当亲人往来。”岑少保道:“甚好,明日儿当一力成全,谅他决无推故。”岑老夫人又说:“春间倭寇猖狂,这里朝不保暮,亏严公操练乡勇,你媳妇又谕杀贼一人赏银五两,因此大家舍命相持,赶散了几次小寇,后得调一守备,添兵到来把守,人心略定。直到刘三相公大兵来剿才得平静。”叙话间,天已傍晚。王夫人因身体沉重,不能久坐,因说:“姑爷连日辛苦,早些安歇罢。”说罢回房。
  岑少保又出来与蒋公相商,写了一封敦请禅师的联名请启,派令蒋贵前往,又拨能事随役二名,多带盘费以为水陆舟舆之用,于明日一早起身。料理毕,已是更深,才与蒋公道了“安置”,回到老母房中。少夫人也在,老母道:“你岳母已有了七个月身孕了。”岑少保道:“岳父阴功浩大,自然天降麟儿。”老母道:“只是如今时日匆促,这新房如何安置?”少夫人笑道:“后边大楼五间尽做得两处新房。前日已与母亲说过,只要趁早收拾出来。”老母因笑对公子道:“家事都亏你媳妇料理,不要做娘的费一点心,就是这两头亲事也是他一力成全,真是你的贤能内助。”岑公子听了只是笑。老母道:“夜已深了,你夫妻们也早些歇罢。”当下两口儿辞了老母回房,说不尽久渴情肠,如鱼似水,难以细述。
  次日一早,岑少保盥洗毕,即到外书房来。蒋公道:“我已打发蒋贵五鼓起身去了,但愿请得来。须择一江浙总汇之地起建水陆,趁我们在此,还了这桩心事。再两下过礼之物也须及早端正。这凤冠、霞帔、蟒玉、朝裙是不可少的,其余在江浙省会亦易办理。”因即开单着岑忠、王朴各带亲随往江、浙两省,分头制办不提。到十八日,差役由苏责到回书,拆看上面但云:许丈、老母甚是欢喜,无须过虑。岑少保已是放心。
  却说次日蒋公与岑少保话至夜深,各回房安息,方才就枕,只见一个侍者到来,云:“点石大师在秀水灵鹫山万回掸院起建水陆道场济拔幽魂,檀越们可速去者。”说毕就走。蒋公惊醒,却是一梦,十分奇异。到得黎明,岑少保亦为夜来有梦出来与蒋公说起,却是一般。蒋公道:“若说是心想所至,那得两梦相同?如今只着人往万回禅院打听便见分晓。”岑少保当令家丁传问。原来这洪把总正是秀水人,进来禀道:“这万回禅院是敕建丛林,就在灵鹫山下,系江浙交界,离此水程一日夜可到。”岑少保道:“你可即差一人星飞前去探听,如有一位山东禅师到业,即速回报。”洪把总答应去了。到次日午间,该差回禀:果有一位山东禅师,是十九日到的。蒋公与岑少保俱各惊讶道:“当日禅师曾说日后还有一大胜会,今日看来当日即已前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