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吾有子矣,复何哭焉!”因不食数日而终。
后人有诗吊之曰:
能死国家知有子,临棺不哭意悠然。
隋家帝后多佳丽,试问何如范母贤!
宇文化及既诛了许善心,威权愈重。知众皆畏惧,便十分恣意,竟将少帝杨浩另自迁居一宫,将兵围守。凡有政事,俱自裁议定了,但令其书敕发诏而已。自家遂移入禁院,占据六宫,日与萧后及十六院夫人,恣行淫乱。月观、迷楼时时游幸。吴绛仙、袁宝儿一班美人,皆不时召御。其余自奉,一如炀帝。在江都纵恣月余,因从众议,复返长安。遂逼勒少帝,并拥了六宫妃妾及传国玉玺西回。一路侍卫,竟用炀帝的车辇仪仗,其余宫人珍宝金银缎帛,尽用骡马车辆装载。不足用的,就沿途抢夺。军士的车甲行李,俱着其自负而行。在路上百般狂纵,毫不恤下。军士疲劳,皆生怨心。
将至彭城,赵行枢对司马德勘等说道:“当时隋主不仁,天下离乱,民不聊生。我等故求拨乱之主而立之,将欲转祸为福,改辱为荣也。不期所推宇文化及乃暴戾之人,立之为主,今日苦虐尤甚,反致六宫抱恨。不久诸侯起兵诛叛,此贼必死。我等从人为贼,焉能得免?若不早图出脱,后日死无葬身之地也。”司马德勘道:“诸公勿忧,众既怀怨,明早入朝,只消袖藏匕首刺之,有何难哉!”众人计议定,不期事机不密,早有人报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大怒,遂将计就计,埋伏武士于帐下。次日,赵行枢、司马德勘、裴虔通、元礼、令狐行达、马文举一班贼党俱袖藏利刀,将欲行刺。才入帐,宇文化及早大声呼武士拿下,各人身边都搜出利器,知是真情。遂大怒,俱令押赴市曹,将二十余人,一齐斩首。
正是:
君虽无道冠居首,岂是为臣所敢欺!
今日同时俱备戮,始知天意不差池。
宇文化及既杀了众人,一发横暴起来。行至魏县,忽想道:“千日为臣,不如一日为君。”遂将药酒鸩杀少帝,自即皇帝之位,国号许,改元至道元年,颁诏四方。不多时,早报入长安。唐王李渊闻知,大惊道:“逆贼弑君,不可不诛。”遂发檄文召集英雄,各路进兵。不旬月间,早有夏王窦建德、郑主王世充、魏公李密,与炀帝旧臣杨义臣俱领兵杀进魏县,要拿宇文化及报仇。宇文化及连战不胜,遂退入聊城困守,被杨义臣会合窦建德之兵,日夜攻打。城破,遂生擒宇文化及。窦建德先迎萧后,御正殿自以臣礼拜之,随设炀帝、少帝二灵位,会集隋室旧臣,将宇文化及斩首剜心,沥血以祭之。
正是:
强梁横暴终何用?狼戾奸贪亦是空。
谩道为君一日好,到头难免血痕红。
窦建德既诛了宇文化及,其余贼党尽被杀戮。又差一千余骑兵,护送萧后还江都,复立炀帝之孙杨政道为勋国公,又追谥炀帝为炀。此时李渊已立代王杨侑为恭帝,改元义宁。王世充亦奉越王杨侗为帝,改元皇泰,皆不能兴,不一年而隋室遂亡。后来李渊扫平天下,李世民提兵至江都,寻访炀帝灵柩,仍用帝王之礼,葬于雷塘。见迷楼繁华奢侈,因说道:“此皆小民脂膏所为,何可令后世人见?”遂命举火焚之,火经月不息。至此方知炀帝醉后悲歌道“他日迷楼更好景,宫中吐艳恋红辉。”即此谶也。
不年余,李世民成了帝业,躬行节俭,痛除炀帝之习,重立大唐三百年之天下,别有传记,故不复赘。可惜隋文皇驱逐五胡,半生征战,创成南北一统江山,被炀帝风流浪荡了一十三年,遂冰消瓦解,身命俱不能保。后人过其离宫,感叹其事,作诗悲之,曰:此地曾经翠辇过,浮云踪迹竟如何?
香消南国美人尽,怨入春风芳草多。
残柳宫前空露叶,夕阳江上浩烟波。
行人遥起广陵思,古渡月明闻棹歌。
又云:
隋堤风物已凄凉,堤下仍多旧战常
金镞有苔人拾得,芦衣无土鸟衔将。
愁声暗促河声息,野色遥连日色黄。
独上寒城更愁绝,戍鼙惊起雁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