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按定道:“尊者赐,不敢辞,只谢了太君就是了。”珠娘欲出席叩谢,又被水夫人推住道:“虽出于老身,却是珠娘当受之物,何敢劳谢!”珠娘是个极伶俐人,见水夫人、素臣、媚娘三人,眉头眼角,耳语神情,便猜到八九分,是为水闲亲事;心里又是欢喜,又是腼腆,好生难过。停会,送上和合汤,团圆果,愈觉含羞,不敢举箸。水夫人殷勤相劝。媚娘道:“这是必要用完的。”复极力怂恿。珠娘此时,更猜到十分矣!外边吃完汤果,素臣正酌酒复奉大媒,忽水云家中一个小厮,慌张赶至,报道:“不好了!无数凶人打进门来,把门窗都打坏了!”正是:
酌酒正三月老,打门忽报从凶人。
●第一百五十三回 处士妹配合处士孙 神女风圆成神女梦
众人俱各吃惊,素臣正待根问.只见文毕纱帽圆领,趋至席前,先向水云道喜。水云道:“现在家中被凶徒打门而入,正要控诉地方官哩!”素臣道:“你新上任,该理民事,怎便早回?又怎知四位表侄定亲,来此道喜?”文毕道:“孙儿并不知四位表侄定亲,是来道大表叔辟召之喜。大舅公说被凶徒打门而人,定是那一班报喜的人了。孙儿放告过了,正在要看状,见投进紧急公文,是府里行下来,令孙儿督送大表叔人京,就亲到大舅公处道喜。正值报人嚷闹,是孙儿吩咐到县里去领赏,方才散去。问起水妪,说太舅公同四位表叔俱到家中筵宴,水符在庐未回,两个小厮大的跟了赶席,小的见报人打进门来,只认是强盗,报信去了。孙儿故赶回家中,道过喜,就要回衙去办事哩。”素臣急问文书上的部咨,文毕道:“吏部咨开,奉旨:各省辟举人员,俱着地方官督送进京廷试;苏州府所举之孝弟力行水闲,着以浙江嘉兴府推官用,令吴江县督催进京,引见后,即赴新任。”素臣大喜,向水云作贺道:“大表侄荣任理刑,兼在接壤,一水可通,便于迎养,皇上因母舅故有此特恩。”水云道:“我白庐葬终身,迎养断然不就,只这信息可以常通,就感激皇恩无尽矣!”虞挥等俱向水云道喜。文毕方向众人行礼,向素臣请安,复向水云道定亲之喜,便告别去了。
素臣道:“大侄虽甚明达,而朝仪未习,长途鞍马亦未惯经。母舅选买之水符,止可在家伏侍,难以出门。不日龙郎等进京,可以同行,俟进京再行收买,或于愚甥家人内选用可也。”水云道:“如此甚好。浙江是云从发轫之地,一路上讲些民情土俗,利弊所在,亦有裨于政。只是云从以九岁治全省而有余;此儿以二十四岁治一府,而惟恐其不足,奈何?”素臣道:“母舅教表侄等皆通经史,是隐居而行义之具已备,何患不足?况大表侄天姿英敏,得母舅时雨之化者乎?”水云道:“坐言易,起行实难,贤甥何为此过誉?大约此去几时可回?新定之亲,当即为择吉方好。”素臣道:“大约十一月初间回家,母舅择一望前日期完姻,望后赴任可也。”内边得了此信,水夫人几乎失口要向珠娘道喜。媚娘知道姑夫得官,姑娘便是一位簇新现成的夫人,喜得满心奇痒,向水夫人连声致谢。冰弦等恭喜水夫人,亦俱眼看珠娘。珠娘此时一发猜到十分透足,低下头去,心中暗喜。偶然抬起头来,冰弦等看时,喜气已透两眉,登时满面发出彩色,光华晔晔矣。正是:
画像画神非画貌,知人知面即知心。
初五日,本家拜祝生日。初六日,家将及下人拜祝,因是日即系田氏生辰,本家子孙及皇子、在孙等,仍复行礼。初七日,内外筵宴,饯送男女亲朋,发家将们起身。玉儿,篁姑等流泪满面,谆约:“十年后再来庆祝,但恐妾等蒲柳之质,望秋先零耳!”文恩、锦囊等一班家仆,玉奴、阿锦等一班仆妇,亦俱道:“奴婢们如得有十年之寿,再来叩祝千秋!”水夫人道:“汝等年纪未满七十,而虑不及十年;况我已满百岁,朝不保暮,暮不保期朝者耶?”玉儿等俱谓:“太君松柏之姿,岁寒不凋,岂特逾越舜寿,必将超驾尧年!”篁姑谓:“妾若幸得耄年,当即太君百岁后,至一百十岁,一百二十岁,府中之事,每十年作一部传奇,续于《百寿记》之后,令优童演唱,为太君侑觞。现在礻乃弟怀果怀核,对对做赋结姻,即千古罕见之奇也!”宾朋散后,择于初十日,令文龙、文麟等及驸马、仪宾,护送皇子、皇太孙等进京。
初九日到了旨意,却止令皇太孙并诸皇子孙及妃,于九月内起程。其公主、郡主及文龙等,俱留俟明岁正月,分班进京。以太子宾客文鹤为文渊阁大学士,轮代文龙、文麟办事。令文龙、文麟一年事父,一年事君,各公主、郡主一年事翁姑,一年事父母,每年以正月上班进京,二月下班出京。单令文鹤上京办事,其余京职,俱着于庚辰正月回京办事供职。不准辞吴江县及五经博士世袭。水夫人、素臣等感激天恩,泪零不已。盖白汉、唐以来,从无公主随夫奉事舅姑之事,亦无兄弟轮年归养之事。且文鹤大拜,虽每岁止弟兄两人在阁,而嫡亲弟兄,同时三相,亦古今所无也!初十日,皇子、太孙等起身,素臣亲送,坚辞不敢,因命文龙、文麟代送,至无锡而回。
十一日,文鹤大拜,祭告祠墓,诸亲族有苏郡各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