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应酬风日。但刘大郎在外,未免心焦;日京失去手帕,又恐别生事端!明日初三是黄道吉日,你可同去领回,到家后择日完姻便了。”素臣踊跃遵命。
初三日一早,雇船连夜趱行,初四日日西,已到关口。大郎道:“小人先上去,明日清早来接相公罢。”素臣应诺。大郎上岸,赶到连府门首,就要进去。门上人阻住道:“往那里去?”大郎道:“我住在大弄里张老实家。”说罢,又走。却被那人一把扯住,吆喝道:“什么张老实、李老实?前日府中失盗,大弄里租屋的人,都撵出去了!你不见这墙上的告示么?”大郎猛吓了一跳,抬头看那告示,因日已落山,心里慌急,看不甚清,约摸是为着失盗,驱逐住屋之人,以后并不出赁,不许闲人进府的话头;不觉目瞪口呆!又赔着小心,问:“张老实搬往何处?”门上道:“他们搬去,是赶逐出门的,知道他搬往何处!若不快去,就要押起来了!”大郎没奈何,只得走了开去。向墙门外邻舍根问,也没有一人知道。忙赶出城,城门已锁,只得寻着一个饭店。一夜千思万想,何曾合眼!五鼓起来,在城门口守得不耐烦,才出了城;赶到关前,日出不多一会。素臣已在船头上呆望,大郎告诉一遍。素臣失惊道:“这必有事了;失盗之事,想来亦为璇姑而起!”大郎道:“相公如何见得?”素臣道:“禁城之内,如何便有失事?不是本家设谋,就是奸徒劫抢,大约还是靳贼所为!我和你上岸,寻了寓所,访寻几日再处。”因打发船钱,寻了僻静下处。素臣在各寺院去闲闯,大郎自往各亲戚人家寻访,访了三日,全无踪影。大郎道:“小人的亲戚、朋友、近邻,凡有一些瓜葛的,都访遍了,总没有一点下落;难道鬼摄了去不成?”素臣道:“此事必由靳仁而起,可曾到靳家左近去访寻?”大郎跌足道:“小人真是昏了!我那旧邻舍住在靳府间壁,怎么不去问他?”素臣道:“去是该去;但靳仁正要寻你,须要着实小心!”大郎想转来道:“哦!正是了!我说怎么就昏到这般地位?原是第一日就要去访的,也为这个缘故,没有敢去!如今也顾不得了!”说罢,就走。
素臣在后暗尾而行。出城半里,便是靳宅,只见照墙甬道,门楼阀阅,兽头吞环,马桩狮石,各色全备;门外竖着八根朱杆,门内竖着一块金匾,杆头匾额,俱是“内府大臣”四字,其煊赫之象,无异王侯!素臣远远的绕着屋基,走过西半边,见侧边又是一座墙门,一簇人围在那里,看走高脚的女人。墙门内,许多和尚道士,异言异服的人。左首一带高楼,楼窗上俱挂着湘竹帘儿,好些妇女,在内观看。转到后面,见后门关闭,静悄悄并没一人。转过东西,见有一座小门,一个披发丫鬟,立在门里,看着两个小厮,手里拿有三五面铜镜,给那磨镜的老儿磨洗,生得神如秋水,面似芙蓉,双眉画黛,两目含霜;见素臣来,目不转睛的细看。素臣见他年小,也仔细看他,两人都出了神。只听豁琅琅一片声响,吓了一跳,却是小厮把好磨镜的几片惊闺叶儿乱拍。素臣回过头来,见一个妖妖娆娆的少年尼姑,站在庵门首,笑嘻嘻的看着他两个。素臣老大没兴趣,洋洋的走了开去,回到寓所。想着:这女子竟是大贵之相,莫非是靳仁眷属?看来还是丫鬟装饰。也属不妙,与我并不相识,何故注目而视?好生委决不下!不一会,大郎回来道:“信是有一个,却不甚真;那旧邻舍也不知道,却拼着一个姓随的,叫做随意,他妻子何氏,就是相公救出来的,后来他到小人家来谢,见过一面。他说:去岁十一月初头,有两个女人,一个道者,在江口下船,往江西丰城县去。那道者也会起《六壬课》,那女人的年岁,也与小妻妹相仿,”素臣道:“那随意怎知道者会起《六壬课》?”大郎道:“那随意因妻子做了什么恶梦,与一般船上人讲起;就是那道者船上的驾长说,停会我们船上客人下来,替你起他一课,便见分晓。随意问明那客人,是个道士,会诸般法术,《六壬课》是极灵验的。”素臣沉吟道:“璇姑和大嫂,都是有主意的,如何肯与道者同船?莫非道士拿着手帕,只说我在江西,去哄骗他?或有甚邪术,落其套中?如今也休管他真假,我和你分路去寻访,你竟到乍浦海边,拣一个庵观住下,一来可以留心靳家洋面上事;二来璇姑或被盗贼掳入海中,也未可定。我回家禀知老母,径往丰城,我原放心不下;也是一举两得的事!”大郎道:“海面上事,小人还略知一二;倘得寻着妹子,竟送到吴江便了。”素臣点点头,将盘缠取出五六钱,其余的都与大郎,收拾行李自去。
素臣回家,备细禀知,水夫人甚是不快,说道:“事已如此,且趁便往江西去寻一寻看;但盘费无出,未老伯父女,俱该带些礼物送他。文虚自奚囊落水,常是三好两歉,只可在家照看门户;你孤身一人,走这许多路,也不放心,奈何?”素臣道:“孩儿出门,若人多便有牵绊;若是只身,要行要住,都得自由。未公父女,所重情义;轻巧之物,略略带些,即可表意。只是许多好友,都去科考,无外出游,心真远馆,盘费一事,倒是一件难事哩!”水夫人道:“景敬亭现在家中,可去与他打算。”素臣道:“敬亭比孩儿更穷,只恐去也无益!”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