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从权于此地缙绅之家,择一佳婿。长者已禀知文伯母,于十九日行聘矣。已字之女,也可选去侑神么?老伯但请放心!”任公着急道:“老侄怎说这样迂阔话儿?皇上托名侑神,其实听番僧邪说,要采美女做鼎炉,学天魔之舞,起无遮大会,供养那些活佛哩!旨意是:各省官民,凡有女,年十三岁以上,二十岁以下,不论已字未字,但未出嫁者,俱送官采选,违者即以蔑旨论哩!”长卿长叹道:“番僧流祸,一至于此,素臣闻之,当发上冲冠矣!”任公道:“老夫因没主意,急待老侄设策,怎专讲闲话,不发一谋?”长卿道:“定静安虑,一些也凌躐不得!小侄被轿夫颠坏了,须定一定心,静坐一会,才好发想;老伯若再催逼,便无从想起了!”
任公没法,唯唯入内,只见任夫人母女哭做一处。任公道:“不是哭泣的事,夫人平日极有智谋,怎今日就策划不出一个妙计来?”任夫人道:“这事实是没法,文郎远隔数千里,何能插翅飞回?素文这等才貌,岂堪配以庸流?如今仓卒之中,衙中耳目众多,逃又逃不去,诈死又诈不来,假说你嫁过又假不得,你叫我有甚策划?天啊,除非林天渊,他便是出名的女天罡,敢有甚妙法儿?”任公蹙着眉头,复走出问长卿,长卿摇头道:“不中用,不中用,如今只得要求救兵了!任公茫然,问:“求甚救兵?”长卿道:“文伯母知几远行,料事如神,小侄自揣万万不及;今以此事禀之,或有妙算,故说是求救兵了。”任公沉吟道:“这事原关系两家,本该通知,就烦老侄一行。但须慎密,不露风声才好!”长卿道:“这个自然。”因复到西庄,密告古心。古心大惊,忙去禀知水夫人。水夫人呆想一会,也自没法。阮氏道:“媳妇倒有一计,只消二婶男扮,娶了任小姐来家,便可免采选之祸。”水夫人沉吟道:“此殊非礼,但别无良法,奈何?”古心道:“此事关系不小,望母亲从权行之。一面行定,一面令弟妇改装,将未、任两小姐双娶过门。我们初搬此间,外人不识深浅,料无妨碍。弟妇只须在门内改装,更不致有破绽。媳妇之言,似属可听。”水夫人一时没有主意,只得允了。古心忙出外述知。长卿大喜,即上马加鞭,赶至县中回复,任公夫妇及湘灵俱各大喜。
长卿见日尚未落,复上马飞奔未家来。鸾吹是预先准备下的,长卿一到,洪儒即出迎接,茶点酒席,流水的搬将上来。长卿留心把洪儒细看,见他礼貌虽不甚娴习,应对虽不甚文雅,却是丰颐厚背,饶有福相,出声重而不浊,迟而不蹇,且年纪正与素文相当,因叫未能到半边,附耳把采选舞女及水夫人策划改装双娶之事说知:“再县中第二位小姐与你家公子年纪相当。我的主意,要撮事为婚,你可一并转达;你家公子尚在制中,不妨行权入赘,使服满后成婚可也。”未能即入转禀,鸾吹呆了道:“怎有这等事?二小姐之事不消说,是遵文太夫人之命。大相公得配任家二小姐,更是过望之事;行权入赘,服满成婚,一听洪老爷主张便了。”说罢,登时蹙损双娥,愀然不乐。素娥因避嫌疑,未能进来,即退入里间房里,却偷眼看着外面,见鸾吹恁般面色,心中疑惑,暗忖:若是素文为姑嫂,是最好的事,怎反不乐?正在猜疑,忽然想起道:“是呀!”因出向鸾吹道:“姐姐,事不宜迟,姐夫那边,也要从权先过门去,俟服满成婚的了。鸾吹胀红了脸,答不出来。素娥道:“这是生死关头,姐姐怎作此儿女之态?”鸾吹只得说道:“爹爹灵柩在堂,无人照管,过门是断断不能的。”素娥失声道:“啊呀,姐姐,没有别法,只得要姐夫入赘的了!”鸾吹更不言语。素娥便吩咐未能,待洪老爷起身,速去通知东方老爷。未能应诺,先将鸾吹之言,回复长卿。
长卿回到县中,将洪儒相貌声音,俱合富贵之格,要替素文作伐之事说知。任公夫妇本不情愿,因信长卿说有后福,心便惑了;且年纪门户,俱属相当,又与素臣瓜葛,急切中也是难得,便应允了。素文平日甚鄙其人,且满心欲嫁一个风流才子,那里把洪儒看得入眼。一则父母之命,不可违背;二则鸾吹姊妹常说起洪儒改行;三则听信长卿之言;四则喜与鸾吹等相聚;五则月下老人赤绳系定,也就逆来顺受了。任公择日,只有二十五日是大周堂,二十二日是小周堂;因恐迟迟有变,就择了二十二日。东方侨却正择的是二十五日令东方旭进京会试;便主张十九日下定,二十二日入赘,二十五日进京,俟服满成婚。文、未两家,都怕迟误,俱准了十九、二十二两日。东方宦家豪富,作事颇易。任公现任,一赘一嫁,也觉宽然。水夫人料理两媳进门,还不打紧。只有未家,一男二女,嫁的嫁,赘的赘,单靠着未能一人,如何料理?水夫人只得把家中之事,交与古心夫妇,自己却反入城,照管未家之事,直待东方旭招进门来,未洪儒敖入县去,然后乘轿,押在素娥轿后,到西庄来。
湘灵小姐做房在水夫人里间,素娥做房在田氏里间。是晚要遮掩外人耳目,田氏只得穿带素臣衣巾,脚下多将裹脚布缠裹,着一双小小乌靴,打扮得如潘家、宋玉一般。司礼乐工诸色执事人等,暗暗议论:怪是两位千金小姐,肯双嫁这孙相公,原来有这等相貌,真是人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