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闲骨逸神清迈,风日清和随意挂。

  偶讶堂中雪意浓,白描原出龙眠画。

  绣,梅

  绮阁晴窗春午昼,停针样检鸳鸯旧。

  砌前香袅一枝红,谱入芳心添晚绣。

  簪梅

  笑折花枝意转深,迟回未解美人心。

  鬓边带露添春色,应妒香发白玉簪。

  评梅

  何逊维扬无异情,西泠逸者擅芳名。

  纵经碧眼难轩轾,白白红红谁定评。

  赋梅

  漫夸掷地金为句,朗润盘承仙挹露。

  富艳清新宋广平,花神不选南朝赋。

  忆梅

  幽芳冰艳均超特,不少新交多旧识。

  香雪维扬喜再游,法曹在洛春偏忆。

  咏梅

  倚阁横窗花掩映,连晨竟夕孤山性,

  好春不厌百回看,珍重高吟时密咏。

  芝哥儿写完,又自咏了两遍,就将案头裱好的楠木宣纸册页,用行书写在上面。忽转想起父亲宝玉,当时同着母亲及姑姑、姨姨开海棠诗社后,“不时联吟,春花秋月,为此园生色。何等清华!我亦何妨继步,邀二三知我,咏觞一番,替梅花做个主人。亦是春园一乐。”

  正想着,焙茗忽报:“兰大少爷来了。”芝哥儿满心欢喜,接出门来。贾兰进房坐下,只见墨沈淋漓,桌头摆着一个册页。不及说话,就取饼一看。知是芝哥儿新做的诗,细细读完,连声赞好。说:“吾弟心思灵妙,直驾广平而上矣。清新俊逸;何让莲仙。”焙茗端过茶来,吃了茶,贾兰说:“今日衙门无事,特来与老弟谈谈。睹此佳句,兄此来为不虚了。”芝哥儿说:“兄弟一时遣兴,还求大哥替弟改正才好。”贾兰道:“吾弟才思隽异,我竟成个游夏莫赞,惜同辈中亦无人可与吾弟伯仲的。”

  贾兰这话,触动芝哥儿的意思,便将要邀同人来小饮,重开诗社的想头说丁一遍。贾兰道:“甚好!但此事必得禀明老爷,才好发帖。”话未说完,只见七十四走进来,说:“老爷吩咐,请二少爷呢。”芝哥儿答应了。才要起身,贾兰说:“我同你去。”遂带了林天锡、锄药一同到上房来。

  你道贾政找芝哥儿有何话说?原来贾政见芝哥儿品宇不凡,文才出众,欲替他捐了北监,叫他明岁下场。那知王夫人同宝钗听说监生不许点状元的,遂再三拦劝着,要叫芝哥儿回金陵本籍去,中个秀才,好望鳌头独步。这也是妇人期望的心。说过数次,贾政也就依了。在上房,因又提起这事,所以着七十四来叫芝哥儿。说明了好收拾行李起身。

  贾兰同芝哥儿进来,替贾政、王夫人请了安,叫他两个坐了。贾政便将前意告诉了他俩;贾兰说:“很是。但须得一至亲同去才好。”王夫人道:“我听说薛二外甥因他哥哥两年不回,这几天里头要往南边去找他哥哥。叫芝哥儿同他去,岂不放心?还听说虎哥儿文理可观,也要回去考哩。”贾政说:“这个便儿如何不去?”商议就叫贾兰过去一问。不多时,同薛蝌过来,说已择定十六日起身。连张越存先生,也跟虎哥儿去,到家望望。遂说定了。—贾政派了李贵、包勇、焙茗、林天锡跟芝哥儿去小考。雇了驼轿,就同薛二爷等一时起身。”王夫人再三嘱咐李贵、焙茗,叫他小心伺候。宝钗将芝哥儿四季衣服皆用箱子装好,又体己将自己金镯二付放在箱内,以备不时之需。芝哥儿长了十四岁,未离宝钗一步。起身前数日,不在王夫人前,即跟定宝钗膝下依依。贾政多付盘缠,——交李贵手,用账再算。又给了芝哥儿五百两银子,叫他收着备用。并托薛蝌照应,如银不敷,即望挪借,回京再算。薛蝌连声答应说:“这事不用姨老爷惦记。”

  到了十六日,芝哥儿拜辞了诸位尊长,就同越存张先生,及大众上了驼轿骑骡。王夫人、宝钗、李纨、平儿及探春、湘云、惜春、巧姐儿、薛姨太太、邢岫烟皆至大门外,看着他们起身去了,方始回去。贾琏、贾兰直送出城去,又嘱咐了许多话,才分手。梅御史尚未到京,亦不及送。闵师爷独备了几样稀氨小菜,以为路上食用。

  却说芝哥儿出了都门,上了大道。看见来来往往,无非争名,逐利之流,心中慨惜。在路恰值春暮,天气晴和,远山近水,别有会悟。

  不及一月,到了金陵,就在薛蝌旧宅内大伙住下。薛蝌过了数天,往苏州找他乃兄去了。迟了一月后,才有县考之信。芝哥儿同薛尚义拜了廪保,在上元县报过名,同去应考。县取爱送,芝哥儿皆高取了。虎哥儿也不出二十名之外。

  到了冬初,学院李大人案临科试。此日,下院场的有一千六百四十余人,贾茂与薛尚义归号坐下,喜得挨在一处。虎哥儿着实欢喜。题目下来,芝哥儿一挥而就。誊清卷子,那天才有午错。即要过薛尚义草稿来,替他改了几处,等他誊完,一同交卷。出了二牌,那天尚未日落。回到下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