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卜先不特在我朋友中是个正经人,就在全体留学生中,也是有名的道德学问兼全的人。和他交往的,有形无形,多少总能得他点益处。”陈蒿听在耳里,洗完了脸,回到自己房内,一个人坐着。想起周撰的俊秀面庞,风流态度,缠绵情致,无一般不动人。更兼有这么学识,将来必能造成一个很大的人物。

  我能嫁了个他这么的人,料不至埋没一生,和姐姐一样,只不知他家中有没有妻子?铁脚大约是知道的,等我慢慢用闲话去套间他。我终生的事,老不解决,光阴快的很,这么拖延下去,也不成话。父母的思想是旧式的,若由家里主张,必又是择一

  

  个和李镜泓差不多的人,把我活坑了。我到了这时候,是万分不能不自己拿出主张来。但是铁脚的话,只能信他一半,他是个没有学识的人,姓周的和他要好,他就专说姓周的好话,是不大靠得住的。我得和姓周的多来往几次,留神观察他的举动,再要李镜泓到各处调查一番,他的道德学问,就都知道了。

  陈蒿将主意想定,早点后和陈毓商量,陈毓道:“这事暂时不要教你姐夫知道,你姐夫总咬定牙关,说和铁脚要好的没有好人,是有品行有学问的,决和铁脚说不来,铁脚也交不上。

  于今和他说,他必是破坏的。”陈蒿道:“不和他说也好,只是我们要去姓周的那里回看,须教姐夫同去才好。就是我两姊妹去,面子不大好。”陈毓道:“教你姐夫同去回看没要紧,我们商量的事,不给他知道就是了。”陈蒿道:“你就去问姐夫,看是今天去,还是缓天才去。”陈毓点头出房,好一会苦着脸进来,摇头叹气说道:“这种死人,真是活现世,我和他说姓周的请我们吃了料理,又来看了我们,应得去回看他才是。

  你说他怎么回我?他说我和他一点交情没有,无故的请我吃料理,是他自己有闲钱好应酬。我们的公费仅够开销,迟到几天,就得拿东西典当度日,哪有闲钱学他的样,讲这些无味的应酬。

  我说去回回看,也要花钱吗?他说回看我知道不花钱,但姓周的既喜欢应酬,我们回看了之后,他必定又有花钱应酬的花样出来,我们不能一次不了一次的,专扰人家的情,不回请他一次。与其后来露出寒村相,给他瞧不起,不如当初不和他交往。

  我听他说出这些话来,气不过,骂他生成是在乡下种田的材料,不配上二十世纪的舞台,便懒得再跟他说了。我们去我们的,教铁脚带我们去。”

  陈蒿道:“姐夫一个人在家里么?”陈毓道:“青天白日,便是一个人在家里,难道怕鬼打不成?这种死人,理他干什么。

  

  好便好,不好,我立刻和他宣告脱离。趁着此刻年龄不大,跳出去找他这般的人物,闭了眼也可摸得着。”陈蒿的心思早就主张陈毓与李镜泓脱离关系,就是不便开口劝诱,此时听丁陈毓的话,连连点头道:“我们就更换衣裾,教铁脚同去罢。”

  陈毓道:“你换衣,我去和铁脚说一声。”何达武听了,自是欢喜不尽。姊妹两个装饰停当,也不通知李镜泓,竟同何达武出来,乘电车到富士见楼去了。

  不一时,来到富士见楼,周撰才用过早点,拿着本日的新闻,坐在房里翻看。听下女来报,说外面来了一个男客,两个极标致的女客会周先生。周撰料着是陈毓姊妹,同李镜泓来了。

  连忙同下女迎接出来,一看是何达武跟着,不见李镜泓。陈毓姊妹都就玄关内向周撰鞠躬行礼。周撰让到楼上,彼此行礼后就座。周撰开口问道:“李先生怎不同来玩玩?”何达武笑道:“一家四个人全来了,将房子交给警察吗?”周撰道:“在日本全家出外,将房门反锁,一点没要紧。”陈毓笑道:“我家常是这样,他今日在家里有点儿小事,迟日再来奉看。”周撰笑道:“怎说奉看的话,达武和我相识久了,见面容易些。二位都不大出外的,难得今日枉顾,恰好今日新闻上有一条广告,英国有个大力士,到日本来献技,定了从今晚起,在本乡座卖艺三天,这是很难得的机会,我专诚奉邀,同去赏鉴赏鉴。”

  何达武喜得站起来道:“这果是难得的机会!我初到上海的时候,听说有个英国大力士,在张园卖艺,气力大的吓人,等我跑去看时,已经闭了幕。后来到日本,看了几次打相扑的,也称为大力士,实在一点趣味都没有。这个英国大力士,不知道就是上海那个不是?”陈蒿笑道:“你且坐下来,我和你说。

  人家又没请你同去看,要你这么高兴做什么?”何达武摇头笑道:“卜先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决没有把我一个人丢开不请的。

  

  ”陈毓笑道:“你们听他这话,说得多可怜,周先生便是不打算请他,听了他这可怜的话,也要搭上他一个了。”

  何达武见房门开处,一个二十多岁的下女,也还生得有几分姿色,一手托着茶盘,一手端着一个金花灿烂的四方盒子,走进房来,送到周撰面前。一双眼不转睛的望着陈蒿,十分欣羡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