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官星夜赉送到河南开封府来。朱公接了旨与敕书。即刻起身走马到凤阳上任。府州县迎接过了上院。次日谒陵行香回院。徐颖扬三道进见。朱公道本院菲材初任。不知治理。诸公久任大才。必有硕见赐教。扬州道拱手道。大人鸿材硕德。朝野瞻仰。
晚生辈何敢仰赞一词。朱公道均为王事。但请教诸位谋略。
共成大功。何必太谦。凤阳府推官上前打一躬道。明日请大人登盱眙山一观水势再议。次日各官齐集院前。具鼓吹仪丛伺候。辰时放炮开门。朱公八人大轿。众官或轿或骑相随。一行仪从。早来到盱眙山上下轿。朱公同众官纵目一观。但见汪洋浸日。浩漫连天。数千里浪脚拍长空。一望里潮头奔万马。
连山倒峡。喷雪轰雷。悠然树顶戏鱼龙。
惨矣城头游蟹鳖。民居荡谦。萧萧四野尽无烟。蜃气重迷。
隐隐八方浑没地。子胥威势未能消。大禹神功难下手。
朱工部同众官观看良久。吓得目瞪口呆说道。本院只道是淮水泛溢。与黄河堤坏相同。似此汹涌。何策能治。众官你我相视。嘿然无言。又见东北上涛浪卷起。互相冲击。有数十丈高。朱公道这是何处。泗洲知州上前禀道。这是淮黄合流之所。
两边浑水。中间一线分开。原不相杂。如今淮水势大。冲动黄河浊水。故冲起浪来相击。朱公道似此如之奈何。众官道大人且请回衙门再议。朱公同各官下山。时日已过午。见山脚下金光焰焰。瑞气层层。朱公问道那放光的是甚么。巡捕官禀道。
是大圣寺宝塔上金顶映日之光。朱公道大圣寺是何神。巡捕道是观音化身。当年曾收伏水母的。朱公道既然有此神灵。何不到寺一谒。随行仪从竟到大圣寺。
本寺僧人闻知。便撞钟擂鼓。前来迎接。众官俱下轿马。
同入寺内。果然好座古寺。有诗为证:
古寺碑题多历年。澄湖如练向窗前。
寒云自覆金光殿。蔓草犹侵玉乳泉。
竹隐梵声松径校门迎岚色石桥连。
龟山—派横如案。永镇淮流荫大千。
朱公走到二门内。见两行松翠荫荫。无数花香馥馥。正中—座宝塔。碍日凌霄。十分雄壮。但见:七层突兀在虚空。四十门开面面通。
却怪鸟飞平地上。自惊人语半天中。
声传梵铎风初起。光射清流波自红。
水怪潜藏民物泰。万年佛力镇淮东。
朱公上殿焚香。同各官下拜。礼毕。寺僧献茶。廊下来看碑记。上载着唐时水母为灾。观音化身下凡。往黄善人家投胎。
后来收伏水母。朱公忽自猛省道。本院当日在河工时。
曾有个宿迁县县丞姓黄。亦是敞府人。彼时河决。刘河台百计难塞。多亏此人奇计筑完。如今不知可在否。若访得此人来应用。或可成功。扬州道道。现在只有高邮州州同姓黄名达。
是吉安人。管河甚是干练。不知是否。朱公道正是黄达。那人生得修长美髯。扬州道道正是长须。朱公道待本院行牌调来听用。遂上轿回院。各官皆散。朱公随即发牌调高邮州州同赴辕听用。且说那黄州同乃江西吉安人。母梦白獭入怀而生。生来善治水。水性之善恶。一见便知。他由吏员出身。自主簿升至州同。治高宝河堤有功。一任六年。士民保留。故未升去。一闻河院来传。随带了从人竟往泗洲来。一路无词。到了泗洲。
便在大圣寺住下。次日上院叩见。朱公见是他。便十分欢喜道。
一别数年。丰姿如旧。扬属各上司个个称赞。可贺可羡。立着待了一杯茶。部院体统。即府佐也不待茶。这也是十分重他。
朱公遂将治水之事。一一对他说了。黄达禀道。如今淮水汹涌。
与黄水合流。汪洋千里。
且牵动九道山河之水。势甚猖獗。急切难治。须求地里图一观。或原有故道可寻。或因地势高下。再行区处。朱公邀至后堂。命他坐了。门子捧过文卷。乃是黄河图淮河图盱眙等志。
一一看过。上面大青大绿画着河道并村庄店镇。皆开载明白。
查得淮黄分处。原有大堤。名为高家堰。由淮安扬家庙起直接泗州。共有五百七十里。乃宋元故道。久不修理。
遂至淹没。朱公道既有旧堤。必须修复。黄达道恐陵谷变迁。
水势汹涌。难寻故道。朱公道堤虽淹没。必有故址可寻。
筑堤之事。再无疑议。专托贵厅助理。命摆饭留食毕。黄达叩谢辞出。回寓嘿坐无言。想道这官儿好没分晓。他把这样天大的事看为儿戏。都推在我身上。正自踌躇未决。忽报泗州太爷来拜。传进帖来。上写着眷生的称呼。原来这知州也是吉安人。
平日相善。相见坐下。知州道河台特取老丈来以大事相托。想定有妙算。黄达道河台意欲于湖心建堤。隔断淮黄之水。岂非挑雪填井。以蚁负山。何得成功。着晚生奔走巡捕则可。河台竟将此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