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频解,方是少年豪。”
  果然词出佳人口,端的有绕梁之声。众人夸之不尽,说道:“这位贤姐这等人才, 这等妙音,若非二位大爷有福,怎能消受的起?”于是又叫倾人国唱。倾人国便续前腔, 也唱一曲道:
  
  “果是少年豪,缠头巾不住抛,千金常买佳人笑。心骚意骚魂劳,梦劳,风流不许 人知道。问儿曹,闲愁多少,好去上眉梢。”
  众人都道:“妙!妙!妙!又新鲜,又切题,实是难为贤姐了。”讨吃鬼道:“你 们难为了二人唱了,你们何不也唱一个儿回敬?”诓骗鬼道:“不打紧,我有一个《打 枣杆儿》,唱与他们罢。”于是对面拍着手,一面唱道:
  
  “两冤家,我爱你的身材儿俏,还爱你打扮的忒煞风骚,更爱你唱的曲儿天然妙。 一个儿如莺啭,一个儿似燕娇。听了你的声音,乖乖委实唱的好。”
  把众人都笑了,轮着丢谎鬼唱。丢谎鬼道:“我不会唱,说个笑话儿罢。一家兄弟 两个,同做生意。哥哥拿了一千两银子南京买货会,看着个绝色的姐儿,他就嫖去,将 一千两银子嫖的罄尽,回不得家乡了。那姐儿念相契之情,与他立起个堂子,将他供奉 在里面,只说他是个毛神,凡有客来嫖,先要祭他。他兄弟不见他回家,又拿一百两银 子去寻他哥子。不想追寻不着,却寻着个姐儿,也就要嫖。姐儿道:‘我家有个毛神, 甚是灵验,但凡客来,都要祭他。’于是收拾祭品,正祭间,他见是他兄弟,连忙跳出 来道:‘兄弟,你拿多少银子来嫖?’他兄弟说是一百两,他哥道:‘快回去。我拿得 一千两银子,嫖成个毛神,你拿得一百两,只好做个毛毯。’”说罢,跪在地下道: “小人失言了。”诓骗鬼道:“大爷们不别计较,你有的只管说。”丢谎鬼道:“我还 有一个嫖娼的笑话儿说了罢。”又说道:“一个有年纪的,他年纪虽高,春情不减,还 要嫖嫖。怎奈他阳物比皮软,不能入炉。他就生了一计,将篱边的蔑暗暗挈了进去。那 姐儿嫌刺的疼,说道:‘你只叫正身来罢,我不喜欢这些帮客。’”把众鬼说的大笑。 低达鬼道:“你得罪了二位大爷,又要把我们拉下水去。”丢谎鬼道:“你不要说我, 且看你有甚本事与大爷们劝酒。”低达鬼道:“我但凭二位贤姐分付,交俺怎么俺就怎 么。”倾人城道:“我要你学个驴喊。”那低达鬼就喊了两声,倾人城道:“不美,不 美!要你跪在地下,就如驴一般的样子大喊三声方算。”低达鬼道:“这有何难?”连 忙跪下,高叫三声,把众人笑了个不了。低达鬼奉与倾人城一杯酒,又斟一杯奉与倾人 国。倾人国道:“你要我吃你这杯酒,除非你跪下顶在头上,叫声亲亲嫡嫡的娘,说 ‘吃了儿子这杯酒吧’,我方肯吃。”低达鬼道:“死不了人。”真个顶杯酒跪在地下, 叫道:“我的亲亲嫡嫡的娘儿,你吃了儿子这杯酒吧!”那倾人国笑着道:“好一个孝 顺的儿子。”于是取来吃了。众人道:“夜深了,我们告了回避罢。”这两个败子此时 也恨不的教人散去,遂拉了诓骗鬼走到门外道:“这桩事俺们都不在行,还要求你指 教。”诓骗鬼道:“这有甚难处,只要舍的银子就体面了。”二人领了这个大教,就立 起挥金如土的志气来。众人都到外边睡去了,这讨吃鬼携了倾人城的手,耍碗鬼携了倾 人国的手,各自进卧房来。那卧房中:
  
  花梨床来自两广,描金柜出自苏杭。桃红柳绿,衣架上满堆衣裳。花缎春绸,炕床 顶高增褥被。梳头匣细描着西湖景致,匀面镜生铸就东海螭纹。更有瓶桂花油清香扑鼻, 还有区红绫马骚气逐鼻。正是:姐儿出尽千般丑,杀了许多洒金人。
  二人从来未见这等摆设妆饰,喜的心花喜开,就如那刘晨、阮肇误入天台的一般, 又像那猪八戒到了那西方极乐世界一般,当下抬头不知高低,低头忘了故乡。丫环来脱 靴,先赏了五两银子,丫环叩赏,欢天喜地而去。他二人比那当日入洞房分外受了心机。 这两个姐儿见那二人出手大样,枕上百般奉承,若不是生死簿上不该死,险些儿连命都 丢了。讨吃鬼与要碗鬼各入卧房不提。且说这丢谎鬼与诓骗鬼、低达鬼说道:“二位大 爷已入卧房去,你我必须个散心解梦得才好。”低达鬼道:“有了做的了。我见那些骨 头还未啃尽,我再溜溜搓搓,一者不可惜东西,二来又解心焦。”低达鬼遂啃骨头去了。 他们说独不见倒塌鬼那里去了。于是寻在后园里,鱼池边有个滋泥坑子,他因天气炎热, 又吃上了酒,浑身发烧,倒塌鬼遂躺在滋泥里边不起身了。丢谎鬼与诓骗鬼道:“他们 都有些做的,你我如何睡的着?不如唤柳妈妈来,问他那里有赌场,咱们去顽钱如何?” 遂唤出柳金娘来就问。柳金娘道:“此处河湾里有一诱人街圈套巷湾人锅家常开赌场, 大爷们要顽钱那里去。”丢谎鬼道:“好个绕蹊名字,如何叫做湾人锅?”柳金娘道: “说起这个名字,有个缘故。此人姓任,自幼不务正道,每日赌钱,将家产弄尽。后来 学一个抽头放梢的破落户,他家止有三间房,乃是个一堂两屋。一壁厢是儿媳的房子, 一壁厢就开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