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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雨林到木易婆家,卸去女妆,笑曰:“我今日复见我本来面目矣。”遂与木易婆言曰:“初十是开日,你可往他父母前作伐,我自谢你。”说罢去了。木易婆将前所赁衣服,还于当铺中。至初十日,又至万家,在小姐父母前,言钱雨林求亲之意。万典之曰:“此生我也见过,可以做得门婿。但不知小姐之意何如?”遂同妻到小姐房内,曰:“今日钱家求亲,此子甚是清秀,但不知我儿之意何如?”小姐曰:“婚姻之事,一任父母主之可也。”出来与木易婆说:“我再商量。”木易婆去回钱生曰:“好事已有八九分了。”不意钱雨林父母,因子大未婚,又央李媒婆在程家求亲多时了。却说这程家,原与钱家有瓜葛之亲,一见求亲曰:“古人下玉镜台,传为佳话,何不可之有。”递即允诺了。雨林不知,又与父母言往万家求亲之意,父母言程家已许了。

  雨林闻之,忧郁成疾,连日茶饭不进,奄奄待毙, 父母惊惶,遂商议曰:“好男儿占得九妻,使媒往万家求亲,有何不可?”雨林曰:“须木易婆作媒,方好。”父母遂央木易婆往万家求亲。万典之见女儿喜此门亲事,夫妻慨然允了。

  木易婆回报,雨林大喜。走至书馆中,正值白雁鸿在馆,问雨林曰:“数日何不到馆?”雨林曰:“我有天大好事,何暇来此。”白雁鸿曰:“有何好事?”雨林起初不说,白生问之再三,曰:“你我订盟,此事不说,何足为兄弟乎?”

  雨林遂将会万宵娘的事,一一说明。说:“你看这是大事不是?”却不知白生一见宵娘之后,也有求婚之意,今乃被他占去,心甚不悦。假意答曰:“好固是好,但无故入人家,未免越理了。”雨林自悔失言,只得默默不语。

  却说白生千思万想曰:“我欲求亲,白白被他占去。他又有了程氏,万小姐岂肯于他做次妻。我有计了,拆散他后,不患不是我的。”遂写一书,备前备后,假作雨林笔迹,言初七日相会之事,又言父母已订程氏。令石佛寺一小沙弥,名唤月荷者,将书传去。你说是钱相公寄来的,月荷原与白生有龙阳之交情,遂不辞,竟自送去。万典之一见书,大怒曰:“我前日原疑非卖花的。”其妻曰:“我见他脚大异样,耳又不钻眼儿,且口称晚生,谁知竟是假的。这个丑陋,一概不言,只是他已订程氏之女,我儿岂可于他作妾乎?你明日叫木易婆退婚就是了。”其夫依言,次日叫木易婆到家,大骂:“老贱人,做得好事,我今不成钱家亲事,你若再有一言,我把你送到官,打断你的筋!”水易婆知事有泄露,不敢发一言,竟报雨林,言如此如此,已退婚了。又不知后来何如。

  第三回

  真婚配拆散假婚配
  好姻缘翻作恶姻缘

  喜团圆,恨团圆,错配鸾凤颠倒颠,只是怨苍天。
  好姻缘,恶姻缘,红颜薄命最堪怜,一梦赴黄泉。

  却说雨林闻得万家悔亲,气得目瞪口哑,半晌不言。

  徐曰:“此是那一个谗言害我也。”因此终日怨恨,忧愤成疾,百方调治,全然不应。父母无计可施,至馆中告知田先生。先生曰:“我有一计,可救他病。你可央木易婆,向他说万家又成亲了,即日过门。你可将程氏女娶来,就说是万家女儿,勿令他知。待至夜成亲之后,他虽知道,贪着夫妻恩爱,也就将万家宵娘忘了,病即可愈。除了此计,恐多少医生,难治此想思病也。”钱居先听了,遂至木易婆家,与银三钱,说知此事,木易婆亦允了。至次日早到钱家,看雨林在床,木易婆曰:“相公恭喜,我今朝又往万家,于你说亲,他依旧允了。即日就要过门,相公你道喜也不喜?”雨林曰:“你因我病,故来谎我。”木易婆曰:“你父母央我去的,如何谎你?你不信时,三两日就要过门,难道也是谎的?相公可自宽心养病,待三两日好做新郎也。”雨林似信不信,只得答应。心是日父母亦来言:“万家又成亲了,已看定四月初八,浴佛吉日合卺。我儿可扎挣精神,那日好迎新人。”雨林见父母说,方半信半疑,病渐渐好了。至四月初七日,父母又言:“我儿新愈,恐怕过劳。明日也不必你亲迎,只在家伺候可也。”雨林也允了。至次日孔雀屏开,大会亲邻吃酒,鼓乐喧天。至将晚之时,见一顶轿子,大吹大打,娶新人来也。拜了天地祖先,送入洞房,直至亲朋散去。雨林至房中,吃合卺交杯,挑去盖头,用目一视,全不像万宵娘的模样。眉觉浓些,色觉红些,眼觉大些,只是足下一双金莲一般亦觉丰艳动人。心甚疑之,不好动问。吃交盏毕,越看越不像了。乃不觉微吟曰:
  花正新时烛正新,如何今夜似非真。
  自疑新女非才女,却是何人唤美人。

  吟毕,女子正色而言曰:“我虽丑陋,乃是郎君父母,六礼聘来,今夜如何不喜,反自沉吟,是何道理?”雨林曰:“我因数日有采薪之忧,将你家姓字忘了,故自沉吟以思,非有他故也。”女曰:“我自姓程氏,难道你家做亲日久。还记不得?”雨林知是父母因他病久,故将程作万,以解我忧。乃转笑曰:“是了、是了,我何懵懂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