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打的水,倾在盆里。叫况哥洗了,自己也去洗净。

  是时却是二三月间,不大寒冷,两人当下解衣上床,况家的又吃了几杯,那物事越觉得壮了。叫兰姐儿抚摸了半晌,兰姐道:“你自从我嫁了范家去,没得在一处,可又往别处和人好了么?”况家的道:“你到范家去可还想着我哩,我和你的心,有谁能到得这样好的,我要是和别人好,今日还来会你么!”说着,伏上身去,兰姐高跷着两腿,让这后生尽兴的抽送了一番。哼着道:“我的好哥哥,今日才快活死了我”。况家的知他受用,越逞淫兴。直弄到夜半以后,方两下里搂住睡了。

  到了次日早上,婆娘和小英儿先起来了。惟恐范家有人到来,忙唤起况家的来道:“我的儿,不是我催你去,遇见范家的人,恐不大便。你可过一两日,再来玩耍。” 况家的听了,答应道:“正是,干娘算得到。这么疼我,比亲娘还胜几倍儿。”说着,来床边辞别兰姐。兰姐还恋恋的不忍舍他去。道:“你可明儿来,我还有要紧的话和你说哩。” 况家的答应着去了。这里起来梳洗,仍旧带住了小英儿,不在话下。

  这况家后生,此后又来了两遭,范家方来接了回去。却说这范二虎,在县中原是个有架势的头役,通县里谁不闻他的名,况今接了他儿子范昆上来,伏着老子的势,不管好歹,只是借事生风,讹诈人的钱财。人都怕他老子,也没有和他斗气的,总是多少破些钞就也罢了。这几年,也是这范二父子们的运气好,是来的官,大半俱是手儿伸的长长的。俗语说的“钱到公事办”,又说道:“ 六扇门儿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连个堂堂的县官,都好的是此物,这起做公的,那里有个退财神的。所以,这范二虎和儿子,都是狐假虎威,不晓得弄多少眼泪钱。他只当不心疼的,有了就用,用了又有。家里也积聚得有三五千金的事。终日父子们在外面,不是赌就是嫖,狐群狗党的,三朝两日没有不应酬的。

  一日,范昆和同事的一个姓白的,唤做白强,在院子里和葛爱姑爱聚赌。座中有个姓朱的,叫朱应言,也是死了赌里的,这葛爱姑喜的是钱,时常约了去赌。于是范昆就同朱应言渐渐相厚起来,做了个赌友。既而这朱应言赌的银钱尽了,先是将妻子的头面首饰偷了出来,后来自己穿的衣服都脱下赌了。范昆和白强说道:“朱大兄输得狠了,我们约几个人,到他家赌一局,也让他抽一次头儿,把身上的衣服赎了出来穿了。这朱大听了,巴不得一声,就缠住了范昆和白强。两人只得同了一伙人,来到朱家赌了一日。

  可巧,范昆出去解手时,一眼瞥见那朱家的妻子,有几分姿色。心里想道:“这雌儿竟有这样的容貌,可慢慢的出样子,定要弄他到手。” 一头想,一头仍旧入场赌了。及到散后,在路上和白强商议道:“你方才可看见朱大雌儿,倒是个可意的人儿哩!” 白强道:“我没看见,便是好也是别人的。你爱他却怎么?” 范昆道:“ 我的哥,我和你商量,可有什么法儿,我要弄他上了。” 答道:“ 这也不难,如今朱大输空了,他雌儿的物事,尽被他花去了。你能够替他,想个方儿,办了还他。那人必定心中感激你的,然后渐渐入门,自然得到手了。” 范昆听了这话,一时间计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有了计了,真个的妙。说着别了白强,回到家中。一宿晚景不题。

  次日清晨起来,走到县中,应了个卯,急忙去朱应言家相访,正好那朱大尚未出门。见了说些闲话,接口道:“你昨儿的事,衣服可能够赎哩?” 朱大道:“ 衣服却也够赎,只是老婆咕噜得紧,正没个头脑。” 范昆笑了一笑道:“ 这也打什么紧,我的哥!你只和我合着气,这些事都是在我身上,包管替大嫂办了来。” 朱大听了,那里知他话中有话,极口的奉承了他几句。范昆心里喜道:“这个人,眼见得着了我的道儿了。”当下不敢造次,和朱大出来游了半日,各自回家。

  自此一连在朱家走了四五日,竟没有再遇见这朱大的妻子一面,心里好似猫儿抓的一般,恨不得一下子入了谷。那知这天边雁儿,越望越觉得远了。朱大得了他句话儿,也就看做个活菩萨似的。在他面前不时的赔些小心,只望成全自己的事,却不敢过味的烦絮他。这范昆想道:“ 朱大的雌儿,好似萤火虫儿,照了一面,便不见了。朱大又想着我替他出样子,赎出他雌儿的物事来。我想这件事,须得要几十两银子,才能够办。不如且赚他一下子看,倘中了我的计,这便容易应付他了。”

  当下走到朱家来寻朱大,坐了说些赌局中的话。接口道:“有一个趣事,特来和你讲。不知道你家的嫂子,可是个兴头人哩。”朱大道:“甚么事,却用得着妇人家?” 范昆道:“昨儿同着几个朋友,说起大家要来结拜做异姓兄弟。算了连你在内,有了十个人。结拜之后,自然是通家往来的。恰好这十个人,都是有妻子的,莫若也叫他们结为姊妹。我们做了十弟兄,他们也是十姊妹。你想这一件事,可也趣是不趣?但我们的事,是自己做主,这都是易办的。至于各人的妻子,也有喜欢热闹的,也有不好应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