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若没有缘,老太太也不再送她回转来了。你听见古来有几个回转来的人儿?你这个实心孩子也不要太糊涂了,我而今就去把她两个叫了来。”
  宝玉听了,也就顾不得臊,便道:“很好,快去吧。”
  王夫人出来,正值贾琏陪了王太医进来,贾琏先与太医照会过,不要提起出去回来一节。
  太医便会意,一路转说些闲话,进来说道:“这几天却有时症,都轻,可不打紧,略疏散疏散便好了。”一面说一面坐下问了好。
  这王太医闭目调息,静静地诊了左右两手,便抬起头来,竖起两个指头道:“恭喜恭喜,两贴便愈了,外感也轻,有些肝郁,轻轻地疏散了便好。”贾琏忙叫人去回太太:“太医说轻得很,吃两贴药就好的。”玉太医随即拱一拱手,同贾琏到外面定方子去了。
  王夫人听了也便放心,告诉宝钗知道。这宝钗已料定宝玉要病几番,总之人已回来,都无妨碍,也甚放心。只在王夫人房中,请过贾政的安,也就不去看宝玉。这正是她大方得体之处,也并无一毫做作。这里王夫人便打发人去请李纨过来,商议要叫紫鹃、晴雯来看宝玉,并叫李纨劝黛玉的性情。未知紫鹃、晴雯可肯过来,李纨可能劝转黛玉,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探芳信问紫更求晴 断情缘谈仙同煮雪
  话说王夫人因怕宝玉害病,要紧安慰他,许他叫晴雯、紫鹃过来,还许他劝转黛玉。这是急忙中的语言,回到房里越想越难起来。却又怕宝玉害病,只得着人请李纨过来商议。
  不一时李纨过来,王夫人先将劝黛玉的话央及她。李纨着实支吾。王夫人见光景不像,连自己也晓得为难,便要她央及晴雯、紫鹃过来,大家说通,不拘怎样将就哄他一哄。不要年终岁暮外头事还闹不清,这孩子又闹出故事来。王夫人打量,这一句话李纨容易招架,哪知李纨也就为难。
  这李纨是和顺不过的媳妇,又知太太心里只惦记着宝玉,却不知道那两个丫头的性情。驳又驳不得,只得勉强答应道:“太太的意思我尽知道,但是林姑娘离她两个便不受用。虽则她两个是丫头,也有些古古怪怪的。难道说太太叫她,她当真的敢不过来?况且暂时过来走走,哄哄宝兄弟就去了。但是我一个人去,林姑娘又要疑心起来,说我在里头有什么了。前日宝妹妹叫雪雁过去,打量是林姑娘的旧人,叫她请个安,到底摸着些情性,顺便留下替她们两个。我们也未敢轻易说出来,倒是晴雯爽利,一面叫雪雁站在门外边,一面搭三搭四的提起她来。林姑娘一听见,一字不说,淌了多少的眼泪。这晴雯连忙出去做手势,吓得雪雁立刻跑了回来,就连宝妹妹也几天讪讪的。”
  王夫人道:“难道从前去叫雪雁的时节她还清楚?”
  李纨笑道:“我是送她的人,亲眼看见的,她前头这个病,原千伶百俐,神明似的,哪一件不知道得比我们还清楚?”
  王夫人十分不好意思,便道:“所以我的意思,林姑娘那里,亏得你同她的情分好,慢慢地劝他。且将这两个丫头叫过来哄哄他。”
  李纨道:“却也奇怪,近来林姑娘倒像和四姑娘好些。”
  王夫人道:“她却是另一路的人儿,怎么说得来?从前他们两个虽不生分,也没有什么好得很;而今倒反好起来,倒打量不出。”
  李纨道:“我也是这么想,而今要叫这两个丫头过来,依我说只好我先去,停会子弄她们两个人的旧相好过去,悄悄地拉过来,我也帮着她们。若过来了,也叫他就去。”王夫人点点头。李纨就去,也拉着宝钗同走。
  原来林黛玉回转过来,两府内姑嫂姊妹以及各房丫头多有想去看她的。总因王夫人提防着黛玉性情古怪,故此预先说知,众人便不便过去。这赖大家的、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连嬷嬷及各处老婆子、小丫头更不必说。当下李纨过去了半晌,王夫人打量了一回,便叫喜鸾的丫头墨琴去唤平儿、琥珀过来,悄悄地将这些言语告诉她,叫她两个过去。随后又想了想,叫玉钏儿也去帮着拉了她两个来。
  玉钏儿也去了好一会子。玉钏儿走了来,王夫人不见紫鹃、晴雯,便道:“怎么样?” 玉钏儿嘻嘻地笑着总不说。王夫人尽着问,玉钏儿道:“我们几个人背了林姑娘,拉她两个到对面房里说了多少话,这紫鹃头也摇掉了,总不开口。晴雯便说二爷是要拉拉扯扯的,她却不是袭人一流人儿。”
  王夫人听见“袭人”两字,面上红一红。玉钏儿道:“晴雯还傲呢!说撵她的时候怎么长怎么短,袭人说得怎样活龙活现的,又是什么妖精呢,狐狸呢,前前后后通是她把宝二爷引坏了。这会子再过来。宝二爷又要引坏呢?”
  王夫人听了,句句碰在心上。正在为难,宝玉又叫莺儿来打探,问紫鹃、晴雯来没有。
  王夫人直觉得走不是坐不是的。忽然贾政进来,一直进屋里去了;随后又是贾琏进去回话,一会子又叫林之孝进去,又叫周瑞进去,又发出对牌来,又是吴新登进来说北靖王来了,又传说各勋戚部院也来了。随后又说,恐怕惊动,改日定了神再见。一会子又说,北靖王拜会。贾政连忙出去,不几句话又进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