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一切留心便是。” 婉贞拜罢起来,又对小翁说道:“ 女儿还有一句话,求父亲依允。” 小翁道:“ 是甚么话?可以依的,自然依你。” 婉贞道:“ 父亲到了湖南,见了叔父,不必提起女儿的事,只当女儿仍旧没有回来,也不知下落,免使叔父听了难以为情。这个一来是保全叔父体面,二来不提起女儿来,叔父或者还有真话说出来,若一提起女儿,叔父听了便生惶愧,问他别话,更要支吾了。” 六皆道:“侄女所见极是,自然可以依得。”小翁道:“此时也虑不得许多,我们到了湖南,见机而行罢了。” 大家珍重一番,打发行李下船,小翁、六皆遂出门而去。婉贞只带了一名女仆及家儿,看守门户。不提。
  且说小翁、六皆到得船上时,公孺早在那里等候送别,一径送到省城,方才另行叫船回家。小翁、六皆打听了上海轮船开行日期,便附了船到上海,沿路也无心留恋风景,也不耽搁,随即换了长江船,到了汉口,又换了民船,到湖南,入了长沙省城。觅到了寓处,小翁不及歇息,便央六皆引路,寻到了学宫前。只见那岭南朱公馆的牌子,早不见了,那房子门首,贴上一张“ 吉房召赁” 的条子。六皆不禁愕然道:“ 怎么就搬了?难道晓得我们来,特为避开了么?”呆看了半晌,只得向隔壁人家去打听。那隔壁的人道:“这朱公馆的老爷,不知为了甚么事,吃了官司,关在监里,那朱 太 太 便 搬 去 了。只 是 搬 到 那 里,却 是 不 得 而知。”小翁、六皆听了,心下十分疑惑。正是:
  风云变幻殊难测,门第今番异昔时。
  未知朱仲晦到底为了甚么事,吃了甚么官司,且听下回分解。
  第 十 五 回 奸诈人到底藏奸 节烈女奔丧守节
  且说小翁、六皆,得了仲晦遇了讼事消息,只得回寓,再作商议。幸得六皆前次到过长沙,有几个熟人,便去设法打听。打听了两天,才知道仲晦得了一个保甲差使,不到几天,该管地方出了一个命案。仲晦串通了地保,受了凶手的贿赂,勒令苦主私和,断令凶手出了一百吊钱作为棺殓之费。仲晦从中却硬吃了五十吊,地保又不知乾没了若干。苦主不甘,便告发了,指名说仲晦受了凶手贿赂。长沙县不敢隐瞒,马上回明了臬台,便把他撤差,听候查办。谁知那凶手得了风声,先已逃避了。那苦主催呈,又咬定是仲晦放走的。此是已经审过两堂,那仲晦受赂一节,过付人已经画了供,无可抵赖。因此臬台便把他详参了,押着他,要他交出凶手。这是犯案的缘由。至于他家眷搬到那里,却没有人知道。六皆得了这个消息,便告知朱小翁,商量办法。道:“此刻倒要先商量营救令弟出来要紧了。”小翁道:“这是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的。论理至亲莫如兄弟,自然该救他,然而谁叫他犯了王法来。并且这种人,救了他出来,我却没有第二个女儿给他拐了。何况我带来盘缠有限,怎能代他设法。这等人,乐得叫他受几天罪,好在总没有拿他论抵之理,只索由他罢了。不过要设法去见他一面,问他令侄的实在地方要紧。”六皆道:“这个,只怕还可以办得到。前回我到这里来,长沙县主,买了我一挂朝珠,两件佩件,他那家人,得过我几两银子回用,此刻去寻他,只怕还可以设法。”说罢,便走到县署,寻着那个家人,告知来意。用了点小钱,向差役处打点妥当,方才回来。同了小翁到班房里去探问,只见仲晦囚首垢面,十分狼狈,小翁不觉也动了动心,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话说。仲晦见了小翁,也带了点羞愧之色,半晌无言。六皆先说道:“老表台,是几时遇了这事的?我们今天特来看你。” 仲晦道:“难得你们信息得的这般快,我这案发了还不到二十天呢。难得哥哥老远的来看我,不知可能代我设个法儿?” 小翁道:“谁叫你自己做事糊涂!此刻如何定案,不知有了消息不曾?” 仲晦道:“ 凶手还没有捉住,如何定案?” 小翁道:“ 我特地到这里来,问你耕伯表侄的消息,谁知你出了这件事。” 仲晦冷笑道:“我只道好哥哥老远跑了来看兄弟,谁知却是亲丈人老远跑来寻女婿。” 小翁听了,已是怒不可遏,勉强抹住,说道:“前回你对六皆老弟说,耕伯在南宁,累他跑了一个空,却找不着。大家商量,你必定知道他的所在,方才说得出来,所以特来问你。我又不曾知道你出了这件事。” 仲晦不等说完,便抢着道:“ 他的腿又不长在我的身上,如何他的去处,却问起我来。”这一句话,却气得小翁目定口呆,几乎一口气回不转去。六皆道:“只因前回老表台对我露了知道的口风,所以才来奉询的。” 仲晦道:“ 我便知道,我偏不说,看又奈我何!” 小翁听了,一言不发,回身便走,六皆只得跟了出来。
  回到寓所,小翁直挺挺的坐着,一言不发。六皆也闷闷无聊,设不出一个法来。默默寻思了半晌,忽然说道:“有了!我们问他不说,我设法叫管班房的差役,试探他出来,这个法子准定使得。” 小翁道:“ 我是已经被他气昏的了,一切都托老弟去办罢。” 六皆便出来,到班房里去寻那差役说话。拉了他出来,到一家酒店里坐下,烫了酒来,二人对喝,便托他这件事。先拿出二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