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倍罚呢。况且我做了妈妈的女儿,也应该代妈妈烧一炉香,保佑你长生不老,怎好要你去呢。” 阿三姐道:“你自己去也使得,只是要拣个日子。”婉贞道:“不必拣甚么日子,初一十五,菩萨总来鉴香火的。我禀告过妈妈,不是初一去,便是十五去便了。”阿三姐道:“既然如此,你就等六月初一去罢,十五怕你全好了,要去做生意了。”婉贞道:“那么就是初一去。” 阿三姐道:“到了那天,叫两顶轿子,叫阿凤也陪你去。” 婉贞道:“我们都是一双大脚,怕走不动么?我身边又没有钱,就是香烛钱,也要和妈妈借,不知几时才有得还,还坐轿子呢。”阿三姐道:“你要走路去,也使得,好在这里到城隍庙也不甚远。”说罢又说了些家常,及那不三不四的话,便自去了。
  从此日之后,婉贞便不吃荤菜说是斋戒烧香。阿凤见他如此,也跟着要斋戒起来。婉贞笑道:“我为的是还愿,才斋戒,你好端端的斋戒甚么?” 阿凤道:“ 你还愿,我要许愿呢。”婉贞道:“你又许甚么愿?” 阿凤道:“ 我既然陪你去烧香,总没有空到庙里走一次的道理,自然也要烧香拜神,乐得顺便许一个愿。至于要许甚么愿,我此刻还打不定主意呢。”婉贞听说,不觉暗暗好笑。阿凤又道:“ 姑娘,我们明天再吃斋也罢。” 婉贞道:“ 这又为甚么?” 阿凤道:“今天才二十六,明日吃斋起,一直到初一,有五天不得荤腥到口呢。我们今天晚上杀一个鸡,买些鱼肉来吃了封斋,到初二那天,做&开斋,岂不好么?” 婉贞吃素一层,不过是坚阿三姐等之信,何尝是要斋戒。听得阿凤说,便顺口答应了。阿凤便去叫所用的老妈子,去买起鱼肉来。自己家里有现成养着的鸡,便亲自动手杀起来。
  到了晚饭时,又炖了一壶酒来让婉贞,婉贞生性不饮酒的,他没法相强,便自独酌,不觉醉了。一个人大笑大说的,乱到二更天,方才睡下。等得靠着了枕头,却就鼾声大作,睡了一个更次。酒醒过了,翻了个身,不见婉贞在床,吃了一惊。翻身坐起,却见婉贞伏在桌上写字,因说道:“姑娘,甚时候了,你还写字呢。”婉贞道:“早呢,不过二更罢了。” 正 说 话 时,听 见 更 楼 上 冬、冬、冬、当、当、当,报了三更三点。阿凤道:“姑娘当面撒谎呢。” 婉贞笑道:“是我写字写’了。你睡罢,我也不写了,也要睡了。”阿凤果然觉得酒醉困倦,便又睡下。
  直至天明起来,见婉贞正在睡得甜浓,便不去惊动。直到辰牌时分,婉贞方才起来梳洗。对镜理鬓时,阿凤在旁边失惊道:“嗳呀!姑娘,你的手上为甚伤了一块?” 婉贞自己看时,左手膀上绽了一条缝,有一寸多长,还有些血水淌出来。因说道:“你还问呢,昨天晚上,你吃醉了酒,拿了一把果刀,乱跳乱舞,我怕你伤了自己,忙过去抢,却被你割了一刀。”阿凤吃了一惊,顿然呆了半晌,道:“ 我记得没有动手,不过多说点话罢了。”婉贞道:“你自己吃了酒,乱了性子,伤了人,还抵赖呢。难道我自己割了一刀,赖你不成?我回来告诉妈妈,说你吃醉酒要杀我。” 阿凤慌忙道:“好姑娘,你饶了我罢,告诉不得的。”婉贞道:“这为甚么?”阿凤道:“你自己不知道,你此刻是他心上的肉了。经我眼看着买来的人,有七八个了,他待得总没有你好,背后头总说你是梧州阖埠的第一个人材,他将来发财养老,却靠在你身上的了。你若告诉了说我杀你,他怕不先杀了我呢。”婉贞扑嗤的笑了,道:“那么,你还赖不?你再赖了,我一定告诉。”阿凤道:“阿弥陀佛!好姑娘,我不敢赖了,是我醉后失手,得罪了你。你饶了我罢。” 正说话时,阿三姐走了回来,一面进门,一面问道:“姑娘,今天好点么?”婉贞忙垂手掩过伤痕,道:“多谢妈妈!好点了。再过六七天,包管可以跟你到船上去了。” 阿凤看见如此,方才放心。阿三姐又说了些闲话,指点了些家事。
  正欲出门,忽然又止住,对婉贞道:“六七天之后,你便可以出去了。我想叫个先生到家里来,先教会你一两支曲子,可以暂时应酬。” 婉贞听了,顿然一呆。连忙正色道:“唱曲么,我不干那个。”阿凤道:“这是做姑娘一定要的。”婉贞道:“ 你懂甚么!不信,你问妈妈。古时候的出色姑娘,那个是靠着唱曲子的?那一个不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来的?你看我出场给你看,若是不懂琴棋书画的村老客人,我还不理他呢。越是上等客人,越是欢喜这些琴棋书画。包你来的都是好客,我学曲子做甚么!” 阿三姐道:“你真是都懂的么?”婉贞道:“我长了十六岁,读了十七年书,怎的不懂?” 阿凤大笑道:“ 你撒谎也不会。十六岁的人,怎么会读了十七年书呢?”婉贞道:“我在娘胎里,先读了一年,才出世的,怎么不是十七年?” 说的阿三姐、阿凤,一齐笑了。阿凤道:“莫说琴棋书画了,姑娘就是这一张嘴,也就够应酬了。叫我们学一辈子,也学不会这种说话。”当下说笑一阵,阿三姐去了。闲话少提。
  光阴易过,转瞬到了初一这天。天未明,婉贞便起来梳洗。阿凤惊醒了道:“ 早啊,起这么早做甚么?” 婉贞道:“烧香要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