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逼我,必定要,两条性命一齐亡。江妈说着愁还笑,刘燕玉,掩面悲啼泪满腮。是晚又行陪嫡母,善言相劝解愁怀。殷勤服侍安身后,方始穿廊自转房。乳母再三安慰毕,自回房内不须详。多姣一夜何曾睡,抱扇而悲痛断肠。次日早晨梳洗毕,就来膝下问安康。欲思窥探真消息,以免临期手脚忙。早有门公来禀报,说声已到一仪堂。夫人只为思儿苦,拥枕而眠不起床。见报外边兄弟至,就呼请入里边房。

  却说顾仪堂走进卧房,燕玉也迎着道了万福,然后退入里房。顾公坐下,先说了些奎璧被擒之事,方言及崔家亲事允了,万千欢喜,要求早早完姻。太郡手推绣枕,怒道:有甚么要紧!

  人家为子正悲哀,怎样轻轻要合谐。一霎相看如宝贝,也不管,倒也亏他说出来。既已应承言说过,成亲之事要迟挨。夫人说罢无言语,拍床沿,哭叫孩儿泪满腮。当下顾公难再说,也只得,连声应诺把身抬。夫人命女堂前送,刘郡主,缓步相移出外来。宏业叫声甥女进,多姣方始转庭阶。仪堂一直回崔宅,相复之言且撇开。郡主窃听心暗喜,更加孝顺解慈怀。夫人也道千金好,早晚殷勤叫女孩。前后未停三两日,崔太太,一乘轿子上门来。

  话说崔夫人来到刘家,向太郡说道:感妹夫一言应允,原不该催促完姻,但是大外甥要候选知县,携带家眷同行,不论路远路近,我岂肯千山万水跟着他上任?况且二外甥还要乡场考举,难道他独自在家?要贤妹应允了,就是本月十八日下聘,廿五日过门罢。大媳妇去了,全靠着二娘子作伴儿。要妹子下一个关切的心肠,早早行盘过礼。刘太郡欲顶撞几句,碍着姐妹的情面,就随口允了。崔夫人欢天喜地地回家,打点行盘。

  崔郎听见喜非凡,深幸成婚竟不难。正备良辰临廿五,作一对,鸳鸯枕上并头莲。不谈秀士崔攀风,且表多姣郡主言。已晓日期俱定下,芳心撩乱不能安。倚床隐几惟啼哭,憔悴甚,粉废红消翠黛残。痛泣之时心付度,忽抬身,含悲扯住乳娘言。

  啊唷妈妈呀,倒不如你带着我逃出家中去罢!

  三嫂听言半晌呆,摇头连说不能来。两人都是裙钗女,闹热场中走不开。幼女私逃名不美,必定要,被人谈笑被人猜。况且是,公侯门第非凡比,似这等,背母私逃断不该。郡主闻言频顿足,妈妈还是这般呆。任凭外面人谈论,奴只是,死到临头顾不来。乳母托言身是女,难道你,孩儿进喜亦裙钗?休怠慢,勿迟挨,快去和他商议来。不若此时设一计,这条性命任安排。江妈见说低垂首,半晌方才把口开。

  却说江妈良久道:郡主你不必着急,还有几日工夫哩。进喜是断断难行的,他若同着逃了,被夫人递一张呈子,追捕回来,岂不是性命难保?我想起来,我有个妹子,今年三十二岁,在本地万缘庵出家。当家师父法名善灵,我妹子是他的徒弟,就叫做梵如。师徒徒众在内虔修,却是冷落禅堂,倒也无人乱走。如若郡主决意私逃,还是这个去处为妙。

  燕玉闻言喜又悲,妈妈何不早些云。庵中房屋多余否,只恐难容两个人。可命你儿前去问,如其不可另调停。低说须当差进喜,先着他,庵中密告母姨知。若然有处闲房住,就可私逃避俗尘。燕玉慌忙推乳母,江妈出外就相寻。

  却说这江妈之子,只因去年染病,故不相随国舅进京。当闻得奎璧丧师被获,想到日常优待,也痛哭了一场。江妈出外相寻,适遇奉夫人差遣,不在府中,乳母只得复入内室。等至黄昏时候,方唤进晓云轩厢房商议。进喜着急道:母亲,你该相劝郡主出嫁罢了,又干这颠倒勾当。江妈苦得落下泪来,道:我的孩儿呀,何尝不劝她?郡主只是要生要死地啼哭,教我也无法。

  进喜闻言叹数声,算来难怪女千金。茅庵暂避还容易,且到明朝走一巡。庵主善灵如说可,我当竭力亦其情。江妈答应来回话,郡主香闺略放心。进喜次朝将欲去,夫人唤进内堂门。叮咛伺候休他出,这如今,郡主成亲有事情。进喜应声方退下,自思难以到庵门。暗中密告江妈晓,只待行盘以后行。郡主芳心权忍耐,数日中,可怜坐卧不安宁。夫人略备行盘礼,十八之期早已临。崔家府内来行聘,刘家回礼也丰盈。夫人收拾崔家物,即呼燕玉女千金。

  咳,女儿,你没福。若不是哥哥弄出事来,我少不得备一付嫁妆与你。这如今我自家还坐不安立不安的,哪有心情照应?只得把孟家妆奁分一半与你罢了。

  燕玉闻言低了头,不言不语泪痕流。夫人也觉心怜悯,看待之情比昔优。郡主自思迟不得,密差进喜问情由。江妈之子连声诺,忙里偷闲出府门。

  却说进喜秘密地走到万缘庵中,先见了母姨,备述一切来意。只说昔年刘侯太郡曾以郡主许配皇甫公子,因督台被陷,家属分离,遂欲赖婚另配崔府。故此郡主要到底中躲避几日,断不有累当家师太的。

  梵如应允入禅堂,师父之前要细详。庵主善灵心暗想,此间却也少间房。但思郡主公侯女,若私逃,珠宝钗环必有藏。此刻不妨应允了,到后来,庵门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