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晓得不敢为恶么?凭你一句空话,谁来信你。"于是又杀了一个,眼前便只剩下两个了。那两人号泣道:"上仙慈悲为怀,济世为本。我们所犯的罪,至多不过是抢劫民妇。无论如何,也还不致杀头的罪名。今上仙已将我们弟兄杀了许多,只剩我们两人。大仙便有万分的雷霆,也可减去一大半儿。就不容我们多活几天么?"说着,便哀哀痛哭起来。费长房一听这话,蓦然记起铁拐先生的教训来,觉得这两人说得很对。自己原做得太过份了。一时之怒,枉杀多少,真有似乎倚仗法力,欺害平民。况且以宝剑对付赤手,不但不武,也属不仁。心中一悔,不觉把宝剑丢在地下,恨恨地说道:"多年的功行,不及一时横暴。我真不解,与你们有甚么冤仇,害得我如此地步呢!"自己说了几句,见那两人还在哀求,不觉垂头丧气地说道:"我放你们去吧。你们也得好好地做人,千万不要再重蹈覆辙,扰害闾里。那时,我就是不杀你们,王法和天道,不是一概可以幸免的。走吧,走吧。"二人得了命,叩个头,鼠窜而去。费长房因一时之忿,杀了这许多人,心机一转,不觉由愤怒而变为悲悔。自怨自艾的怔了许多时,在地上拾起剑,无精打采的,向前走去,找他妻子。

忽听后面又有人大呼:"杀人的凶犯,往哪里去?"费长房大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道人,骑一匹白象,泼风也似的追上来。费长房知道难逃此厄,正在灰心丧气之时,索性放大了胆子,准备拼去这条性命也罢。于是止步不前,等那道人来近,方举手为礼,问道:"道友何来?敢问贵乡法号?"那道人冷笑地说:"你这蛮野的人,还懂得礼数么?出家人以慈悲为本。似你这等举动,休说报仇过份,违王法,犯天条,种种不合之处。单说你倚仗些小道术,欺凌手无寸铁、不知道法的平民,这等可丑可耻的事,把我们道教中的脸子,都丢完了。再说以法术对付常人,只能用以救人济世。若用于杀人,除非其人身犯大罪,王法未加,而后尚有为害地方之处,既不可以理喻,只好暂破杀戒,为民除害,所杀亦以少为贵。多残物命,已伤天和,何况草菅人命,至十人之多。这是何等残暴之事。常人如此,已该杀有余辜。若以修道之人,利用道法如此残暴,正该加倍治罪。因为照你这等行事,大凡稍通法术之人,简直可以杀尽天下人民。我辈修道之人,真成了天下人民的刽子手哩。此风一长,只怕道教要消灭了。"费长房听了,满心都是惭惶懊悔,半晌半晌,不敢答辩一言。那道人又说:"再说你的事情。你因眼见自己的妻子受人侮辱,愤而出此,其情也似可原。再如你说,此辈决没好人,杀了他们,也可为地方除害,听来也似有理。殊不知人民犯法,本归官中治理。我辈方外之人,横身加入,已属越职违法。像你这等意思,简直是凡修道之人,都有干涉时政的权柄。试问天地生人,为什么不把政治之权,付与道教中人,不更直截了当,省却许多冤抑。为什么还要设官立职,并设天子以主其事呢?即吾辈不得已而与闻人事,总以多做好事为宜。那些杀人放火的野蛮勾当,决不是我们应为的事。你既然杀了许多人,又要冒这为众除害的美名,尤其近于大言不惭,简直是毫无道理,不必置论。试再就你自己的事情而言,大凡为恶之人,必有一个魁首。魁首之外,也有被迫而来,也有被诱而致,也有出于种种不得已的事情,勉强附和,决非完全都是恶人。官中捕到大批盗犯,为什么不马上并诛,也要细细审问一番。正因为盗中并不全是恶不可赦的人。而恶人之中,又有主从之分,轻重之别。苟可削减,终得破格周全,予以自新之路,决没像你那样不分首从,不别轻重,一味加以诛戮之理。你们师徒,整日都说秦皇凶残不仁,残民以逞,甚至你师父还派人行刺,使他不得善终。如今照你这等行事,岂非比秦皇更来得残酷么?我倒还要去请教你那师父,教出这等徒弟来,可得联带负些责任哩。"费长房见道人句句中理,语语有棱,而且尽知自己之事,想来必是大有来历的天上金仙。休说自己抵抗不得,而且身负重罪,理应束手受刑。再敢抗违,情同拒捕。本人固罪上加罪,且恐真个连累师尊,此心何以自安。想到这里,连自己老婆现在哪里,家中究竟犯了什么大事,也都不暇计及,扑倒身向那道人叩头伏罪,只说:"一切罪恶,都因弟子性太急,质太粗,冒冒失失,闯此大祸。弟子的师尊,原说弟子不配修道,早有逐出门墙之意。经弟子再三哀求,暂予收录。不料弟子贱性愚鲁,刚刚离开师父一步,就弄出这等大事。这真和师父丝毫没有关系。还求上仙代我师尊执法,刀锯斧钺,心甘领受。"说罢,叩头不止。那道人叹了一声,吩咐起来。费长房只得起身,站立一旁,俯首听命。那道人说:"吾乃玉帝外甥二郎神,因奉帝命,不久楚汉相争,汉王当为天子,命我巡行天下,视察民间,见有人民疾苦冤抑之事,可救者救之;不可救者,也应设法,使得减少苦疼,或者防止祸事的蔓延,勿令扩大。刚刚下凡,就见你做出此事。本应交付你师父,再行送入冥中,打入九幽地狱。姑念你师父道德高深,不忍他丢此颜面。再见你已知悔罪,况且事出无心,拟即由我带去治罪,还可从轻发放。你可速去,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