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铁拐师叔和你,他只着我见机行事,救了张果,还着我去另找一个要紧人儿,我便急急忙忙跑到此地,先打听得你们都在此地,已将三妖诛灭,我便预备救去张果,再找你们谈天去。哪知稍许迟到一步,这场功劳又被你捷足先得。我到大营之时,正见你被一班兵士围困,方才略施小法,让他们自己玩一阵子,让你可以安然出险。"仙姑听了,方才恍悟起来,笑指通慧说道:"我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仙人前来助我,原来就是你闹的把戏儿。"通慧笑道:"不是和你这么说起,我竟忘了收法,只怕他们已都打得筋疲力尽了。"说时回转身,对着来的方向,举手一挥,说道:"饶了你们罢。"仙姑问道:"这批人打得如此狠法,不会有性命之忧么?"通慧笑道:"这也在我的指挥,我要他们死时,当你离开它们鼠窜牛空的当儿,一个个都早到了鬼门关上了,还等你这好心人来发慈悲么?只因念到此辈也是好百姓,被迫行役,已经苦到极处,何忍再去伤害他们,只求他们不为我害,不误我事,就得了。所以施法之时格外的容情,你不见他们一个个丢下兵器,空手搏击么?"仙姑点头称妙,十分佩服,因又谈起孟姜夫妻的事情。通慧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正要告诉你,你又问起来了。我们生为女子,对于人间好女子没有个不想爱护她们,使她们无灾无难,平安终身的,何况孟姜女这样苦节守贞,多情多义的女人,焉有坐视她遭难不去救援之理?怎奈我师尊虽把这事告诉我,只力戒我不必管这闲事,自取罪戾。我再三请问,这等好人,为何不救?救人是我们天职,怎又说是闲事,反会陷于罪戾呢?师尊才说,他们总是该死的,死了才有好口,早死早得好处,此事该你铁拐师叔办理,你将来会到了他,自然明白。道兄,你虽是才认识我,该已看得出我这个人哪,真是一个最性急爽快的东西,最不愿向着闷葫芦里讨生活。像我师父,别的都好,往往逢到要紧说话,越是我急于要晓得的,越是今天一句、明天半句,慢吞吞地不肯全告诉我,这真使我气闷之极了。但是我也只能在你面前胡说一番,却如何敢诘问师尊呢?当时只约略说了句:'师尊又要我去救师兄,又着我莫管人家闲事!'才说了这两句,师父已变了面色,叱道:'不许多说,你师兄也是多管闲事,才闯出这等祸来,你也愿意去尝试尝试这等牢狱风味么?'这才吓得我不敢再说,只盼望早早会到李师叔,可以早一天知道此事的真实原因。比及知道师叔已先到此地,心中这一欢喜,真比救出孟姜女还来得厉害咧。如今请问道兄,可曾听得我铁拐师叔说那孟姜女夫妇的因果么?"仙姑听到这里,不觉佛然道:"正因我们也只听师兄说他二人都是该死的,却不知有甚因果在内,我们极该再去问他一番才好,但不知现在这夫妻俩怎么样了。"通慧伤心道:"这个我倒全知道了,也都料得定了。我是不怕多嘴的,好在你也是自己人,谈谈何妨。这孟姜女自从随送她丈夫到此,几乎没有一天不是椎心泣血,这是当然之事。不道昏皇欲得孟姜女,想了个恶毒法子,要用范杞良做长城土地,将他塞在城堙内,这事大概你也知道了。"仙姑点点首说:"曾听师兄的徒弟钟离权说过,就是你师兄张果,也因路见不平,劫出范杞良,所以闯此祸事呀。"通慧点头道:"可不是么?但据师尊和师兄们说来,此中莫非真有天数么?要是不然,为什么有这许多仙人帮扶照料,竟不能救他们两条性命呢?如今这范杞良已给蒙恬活埋在城堙之中,听说合版的时候,孟姜女是哭得什么似的,要求蒙恬再赐夫妻见一面,要是不然,本人情愿同死,也决不再回咸阳。蒙恬没了法子,便命工人从泥土中间扶出范杞良的头来,这时他已吓昏,面色也灰白如死,哪里还能说话。孟姜女一见丈夫,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昏绝于地。这边蒙恬恐她醒来再有纠缠,一面命人好生救起孟姜女,一面赶紧把城墙打成。可怜好好一个少年男子,只因讨了一个美貌的妻子,未享闺房之乐,先把性命送在城墙之中。在这等暴君治下,做百姓真是可惨极了。"仙姑听到这里,气得蛾眉倒竖,粉面呈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通慧又道:"如今这孟姜女还在蒙恬营中,以我忖度,这人不久必随她丈夫于地下。以我们的本领而论,别说妖人已死,就使三妖尚在,只我一人足够对付他们,再得你一人帮忙,就可将她救出,何况现在管守者只是一班没用的匹夫。若要救她,可谓不费吹灰之力。但师尊再三嘱咐,不许我去管这闲事,真令我急死恨死了。"仙姑因说:"令师既如此吩咐,铁拐师兄又那样说过,况据他们说,这一对苦命鸳鸯似乎要死后才有好处,那么还是让他们受这一时的痛苦,反得享永久的幸福。我们要是逞着自己的些小技能造次干事,不但自误,还恐害人,总该谨慎一点才好。"通慧却叹口气,不说一言。

这时已到了铁拐寓处,铁拐先生早和费长房、钟离权二人迎了出来,笑说:"故人远来不易,真是幸遇。"通慧忙上前口称师叔,行了个大礼,又替她师父文美真人致意。铁拐先生一面答礼,一面笑道:"凡事有个定数,张果是你师兄,不道还要在大姑娘手中劫出,岂非可怪?"说时,大家已入内分礼坐定。通慧笑对仙姑说:"你是长辈,张果又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