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众人惊异看时,只见写道:
  十里珠帘开画靥,两行宫使列瑶阶。
  仙裙簇蝶情初定,玉佩和鸾愿未乖。
  慧质只应天上有,冰姿直与雪同骸。
  明灯更照红绡色,莫令名花宝帐埋。
  大家看了,哄然叫好。修甫道:“有此佳作在前,我等只好大家搁笔,不必再去苦思力索的了。”秋谷道:“我们诸位都是高才,怎么也这般谦逊起来?”修甫道:“并不是故意推辞,我同你讲这缘故,你就明白了。这四个韵脚本来难押,有《随园诗话》一首于前,又有你这一首于后,我们就是再做出来,也是拾人唾余,味同嚼蜡了。我们还是受罚一杯罢了。”就大家斟了一杯干了,又公贺了秋谷三杯。
  修甫把秋谷这一首诗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赞叹不置。连贡春树暗中也是十分佩服,秋谷真是天赋清才,不同流俗,就也极意称扬。秋谷谦让不已。
  正说之间,只见又闯进一个人,满头大汗。秋谷诧异,看时,原来就是刚才来请厚卿回去的家人,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向秋谷说道:“张书玉来了。家爷叫家人来请老爷立刻前去,有要话说呢。”秋谷更觉奇异,笑道:“张书玉是去寻你家少爷的,你家少爷同他有甚瓜葛,我却同他没有什么交情。他有话说,怎么你来寻起我来?你不要弄错了人罢!”那家人因厚卿被书玉糟蹋,不成局面,心中也是着急,又为厚卿吩咐他立刻去请秋谷,他果然并不停留,飞一般跑到兆贵里来。
  跑得气喘,便夹七夹八的说了几句。此时被秋谷提醒,自家也觉好笑,定一定神,方才说道:“家人来得慌忙,说错了话,实是张书玉寻到栈中要与家爷拚命,家爷着急,才吩咐家人来请老爷的。”秋谷更加摸不着头脑,诧怪得了不得,修甫等大家也觉希奇。秋谷又问道:“张书玉好好的,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同你家少爷拚起命来?他既要拚命,又请我去做什么?你可慢慢的讲。”那家人方把书玉要厚卿开销店帐、动手揪扭的话说了出来。秋谷皱着眉头道:“这样的事情何必定来请我,难道我还能止住他不闹么?你去上复你家少爷,说我没有工夫管这闲事。”那家人见秋谷不去,便着了急,又道:“老爷的明见,家爷再三吩咐家人,说一定要请到老爷。老爷若是不去,家人回去销不得差。况且家爷这事全要仗着老爷调停,别人料想也是分解不来的。还求老爷的恩典,体恤家人罢!”说着,又打了一个千,恭恭敬敬直挺挺的站着伺候。秋谷听那家人说话例甚是伶俐,料推却不得,况也要去看看张书玉究竟做出什么悍泼情形,便点了一点头。那家人大喜。
  秋谷又对修甫等道:“本欲与诸兄畅叙一宵,无奈又有别事,只得失陪,改日再行补叙的了。”众人齐称:“好说。”秋谷起身要走,陈文仙亲手替他披上马褂,又替他扭好,低问他:“今夜可还来?”秋谷摇头,便别了众人要走。春树一把拉住道:“且慢,我还有正经话有同你说呢!”就附着耳朵说了几句。秋谷皱皱眉道:“你又去闯出祸来,我可不能管了。”春树着急,又悄悄说了几句。秋谷道:“你同我回栈去,慢慢的商量罢。”春树便同秋谷同走出来。众人因主人已去,随意用过干稀饭,一哄而散。
  看官且慢,那有秋谷做了主人,不等客人先散,自己先走的道理?殊不知秋谷是个豪士,落落难合的,同这班人都是道义之交,相交以神,不拘形迹,况且他们数人都敬重秋谷的才华文采,大家都是胸襟阔大的人,全不在这些小节。正是:斋
  琼枝璧月,人争掷果之姿;斗酒百篇,光照生花之笔。
  欲知秋谷如何劝解,只看下回便晓。
  上一页
  上一页
  第十二回 翻花样偷天换日 吊膀子接木移花
  不说章秋谷同着贡春树回栈,再说刘厚卿自从打发家人去请秋谷,略觉放心。
  等了一会,还不见来,心中焦躁。偷眼看张书玉时,头发虽然挽起,那面上还是铁铮铮的杀气横飞,一双眼睛定定的斜睃着他,又有个要发作的意思。只看得厚卿坐立不安,背上如有芒刺,屁股如坐针毡,急得满屋子里团团打转,眼巴巴的只望秋谷到来,好央他劝解书玉。那知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原来等人心焦,况且厚卿有事在心,更觉得时候长久,满口里乱骂那家人:“这个混帐东西,怎么这样没用,去请一个人也请不来!”忽听书玉冷笑道:“耐就是去请仔耐格朋友来,也无拨啥格说法啘。阿是朋友来仔末,倪就怕耐,勿敢替耐说话哉?”厚卿听了又羞又恨,欲待骂他几句,又怕书玉性情凶恶,索性借此大闹起来,客中甚是不好意思,只得忍住了气,不敢开口。那一种可笑可怜的情状,真是好看。
  好容易等得外间脚步之声,约略是秋谷的声音来了,心中一块石头刚才落地。
  果然不多时,那家人先抢步进来,回道:“章老爷来了。”厚卿大喜,忙走到门口。
  家人便打起门帘,只见秋谷笑吟吟的进来,口中说道:“有累吾兄久等,心切不安。”
  厚卿连称“不敢”,迎进房来坐下。秋谷道:“刚才盛价来说,你与书玉有些口角,但书玉同你向来要好,为什么淘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