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坐在春树身上,扯着他一个耳朵,口中咕噜道:“倪勿要,耐下转阿要实梗?”
  春树被他扯住了一个耳朵,扯得他口中叫道:“你有话好好的说,不要这般动手动脚。”秋谷对着阿娟笑道:“你好好的扯他一下,问他以后还瞎说不瞎说?”阿娟果然听了章秋谷的话儿,用着气力把他的耳朵扯了一下,扯得个贡春树抱着头直跳起来,口中乱叫道:“耳朵耳朵,扯掉了耳朵是没有价钱的。”阿娟一面格格的笑着,一面口中说道:“啥人叫耐实梗呀,耐下转阿要实梗瞎三话四哉?”春树脱了阿娟的手,连忙走过一边道:“你吊膀子只管吊膀子,我又不来管你的闲帐,你何必就要这般着急。”阿娟听了不由的着起急来,红着脸赶过去要和春树不依。春树见了连忙抱着头逃过这一面来,对着阿娟把双手乱摇道:“算了算了,总算我的不是,讲错了一句话儿,我还要留着耳朵摆个样儿呢。”一句话把大家都说得笑起来,阿娟也笑道:“耐自家勿好啘,耐下转阿敢哉?”春树朝着阿娟恭恭敬敬的打了一拱道:“千不是,万不是,总是小生不是。”说得秋谷哈哈大笑,对着阿娟道:“他既然这样的自家认错,你就饶了他罢。”阿娟听了方才一笑走开。春树见了又拍着手道:“到底章二少说的话儿比我灵应得多。”阿娟瞅了春树一眼道:“狗嘴里勿会出象牙,啥人来理耐呀。”春树正要开口,秋谷扯住他道:“时候已经不早,叫他们摆起台面来罢。”春树听了,便和阿娟说了几句,两个大姐走过来调开桌椅,摆上菜来。原来苏州的规矩,私窠子是没有什么摆酒不摆酒的,有时候客人要摆酒请客,便自己去叫菜。今天这一席菜是贡春树在三雅园叫来的,肴馔十分精致。正是:
  桃花春水,谁家有蛱蝶之图?珠箔银屏,何处是天台之路?
  要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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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回 银汉仙槎刘郎惆怅 秋风莼菜张翰归来
  上回书中说着章秋谷和贡春树在阿娟那边晚膳,一时间觥筹交错,履舄纵横。
  那几个客人也每人叫了一个和阿娟一样的开门的私娼,只有秋谷不认得这些人,无从叫起。贡春树要和他代叫一个,秋谷执意不要,也就罢了。当下开筵坐花,飞觞醉月,直闹到三更左右方才散席。大家都辞了主人先走,只有秋谷和春树两个人已经微微的有些醉意,还坐在那里。只见阿娟走过来和春树咬了一回耳朵,春树沉吟一回道:“一时找不出地方,搬到那里去呢?”秋谷听了,不晓得他们说的什么,便问着春树道:“什么搬不搬的,你们那一个要想搬家?”春树听了,便把这里头的情形和秋谷讲了一遍。
  原来苏州地方的规矩,一班堂子里头的倌人开着一个门面,每每有许多地方的流氓跑到堂子里头去想他们的好处。一班倌人见了这一班流氓,一定要送他几块钱,还要对着他们说上许多好话,方才肯好好的出去。如若不然,这班流氓就要糟蹋他们的房间,得罪他们的客人。这班客人都是一班有身家的,见了这班流氓如何不怕?
  自然大家都吓得不敢再来。这些流氓一味的拼命混闹,闹得一个天翻地覆,一定要拿着了钱才罢。除了租界上的堂子,这班流氓吃巡捕官司不敢去闹,其余城里城外的那些开堂子的人家都是他们的衣食饭碗。这些倌人见了那班流氓,没有一个不是怕得心惊胆战,非但一毫不敢得罪,而且还要好好的敷衍他们。若是那一班半开门的私娼,本来没有多少客人走动,这班流氓要是不知道也就没有法儿,万一个给他们打听了出来,一定也要带着几个人进来啰唣,想要讹诈客人们的钱。阿娟住在这个地方还不到一年,所以起先他们还不知道阿娟是个私娼,如今被他们晓得了风声,便大家闯进来想些好处。不料刚刚碰着了章秋谷,非但想不着好处,倒反吃了一个大亏;但是一时间虽然有个章秋谷挺身出来把他们打退,慢慢的他们一定要来翻本。
  到了那个时候,章秋谷不能常常的在这里保护他们,只剩了阿娟一个人,那里受得他们的糟蹋,所以阿娟和春树计议要想搬到阊门马路上去,做个么二住家。春树想着,一时找不出这样的一处房子,有些踌躇起来。
  当下春树和秋谷说了这个缘故,秋谷想了一想道:“也不必搬到城外去,你不是有几间房子在胥门里头么?现在正还空着没有人住,你何不就借给他住了,将来有起事来,你是个房主人,也可以出来讲话的。”春树想了一回,点一点头道:“这个主意倒也不差,只得暂时搬去,避过他们的耳目也就是了。但是这班流氓地痞是到处有的,万一搬了过去又有人去吵闹起来,这便怎么样呢?”秋谷道:“那倒不要紧,只要客人们出进的时候自己小心些儿就是了,那里顾得许多?就使再有流氓闹事,你如今是他的房东,也可以出来说几句话的。”春树听了。觉得秋谷的话不差,便打定了主意,又和阿娟说了些体己的话儿。秋谷要催着他回去,春树道:“时候已经不早,我们大家在这里借个干铺罢。”秋谷听了,拿出表来看时,果然已经三下多钟,便依着春树在阿娟那边借了一夜干铺。
  到了明天,贡春树要请章秋谷到仓桥浜高桂林家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