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语,满面堆笑。
  看毕,复道:“侄儿这般风彩,又点魁入泮,可知文章卓越,自然是上天也必生才美,兼全一对夫妻呢。当今有一无二、第一等闺女,即是郑司徒之女,名琼贝。司徒拟以今榜状元,为择婿之要径。贤侄,今榜榜头,如解元之魁,这亲事无有不成。”
  少游道:“慈母书中,既告明白,侄儿无用再渎。京围榜首,也不多紧,劣侄般愚衷,如不亲眼看过他,无意求亲。只仰婶太太,特垂慈悲,得使愚侄一睹其颜面。成全了罢。”炼师大笑道:“贤侄差矣。卿相家潭如海,朱门蓕戟,厮隶填拥。且郑小姐识礼明法,持身严重。寺院礼佛,观宇焚香,一无躬行。上元灯闹,天中蒲浴,并不出门。一动一静,动合规范。重重的门,深深的园,虽俱羽翼,亦难飞越。贤侄虽欲窥觇他影响得么?”少游闻来炼师一遍言语,便低头无精打采的,默无一言,落下泪来。
  炼师见少游如此光景,又笑又怜,将他好言慰过了,道:“贤侄难为乎今科状元,则郑氏姻缘,认是容易了。”少游?然道:“愚侄索性如不得自己眼看他,虽有司徒招求媒的聘信,断不可诈亲呢。”炼师料他这般执拗,倒也好不妥意,心内想道:“杨家侄儿虽甚痴想妄思,性格儿到这步田地,岂不辜负了妹妹申勤之托。怎么得他成全了?”左思右量,那有个方策?只将闲话说些儿。
  少游起身告退道:“容小侄改日再叨。伏愿婶太太再三慈悲罢。”乃拜辞出门归寓,又想起来桂娘子之话,又合于炼师所言,十分倾意。争奈相对看看,自己思量,到无些方便,只自暗暗发叹。及至夜深,转辗不寐。
  次日早起,盥洗、早膳毕,来灵佑观。请炼师夜来之安,说了前话,复勤勤恳恳儿的。炼师只为勉强答应着,沉吟了半日。
  忽然一曲琴声,自套间屋里悠扬出外。杨少游侧耳听听曲儿,微笑不言。炼师问道:“贤侄有知音于音乐不是?”少游对道:“小侄虽然略知粗粕,敢问此琴,从那里弹来?声韵虽清,大弦不武,小弦太促,只是流俗之音了。”炼师道:“此观女冠们,有时弹习的。出家之人何事声乐,但有所由。贤侄有所不知。原来此灵佑观,是郑司徒夫人崔氏,为司徒及小姐祈福延寿,常常送他奶妈、老妈们烧香,女冠们又常来往郑府中。原来司徒性格,不喜流俗,厌薄红尘,告病在第,唯以山林、园囿为晚年逍遥。崔夫人雅解音律。小姐聪慧识透,诗文词章,品竹调丝,无有不通。女冠们为是学习。有时司徒夫人招致弹弹,使小姐评评。小姐每以女冠门之弹,不娴古雅,非之,奈无传学之人。贤侄也能弹得好古雅之音,个中更图计策了。”少游喜之不胜,便起身说道:“侄之所学,非人世之音,即仙人所授。伏愿婶太太指教罢。”炼师笑而不言。少游着急叩头,请教道:“侄儿如不得看见郑小姐,还恐一命休了。”炼师笑道:“贤侄无为燥急。此月大明天,是月终晦日,就是灵符道君圣诞。郑府中年年送他老奶奶、奶娘们,斋香备烛,礼拜道君,祝祈寿命。乘此机会,贤侄如此如此。彼必归告于夫人,夫人必当请邀,另求听琴。贤侄入他府中,得见与不得见,非老身所知。但贤侄不嫌巾帼之着吗?”少游欣喜道:“侄儿如得见郑氏一面,情愿死且不避,何伤乎着了巾帼。但怕一时露出马脚来也,不是恶处么?”炼师道:“贤侄年轻貌妍,好似一位观音像的,人孰致疑。但女人家与男子不同,年轻有似二十多岁的。”少游道:“这个不妨,一从婶太太教诲。侄儿如得遂心愿,当结草衔珠,以报婶太太的恩德呢。”炼师道:“贤侄,何用此套话来。”乃说一会子闲话。
  少游辞了炼师,再三留约,还到馆寓,恨不二天做一天,只俟月晦日。按下不题。
  且说原来郑司徒名鄤,字玄宝,号石园,天姿老成忠慎,又是清直练达,有古大臣风。年老无子,唯有一女。夫人崔氏,夜梦明珠投怀,生下小姐,故做名琼贝。自在孩提,聪明温柔,美丽袅娜,兼又知礼豁达。凡于文墨针黹,书画音律,无有不通,无有不精细,不学自知。年今十五,司徒夫妻爱如珍宝,常求第一等奇男子为夫婿。司徒告老休官,遨游林泉,消遣世虑。
  崔夫人素癖丝竹,每以琴箫为娱。时当仲春月将晦的,招的女儿奶娘姓冯的,开言道:“明天是月晦,灵佑观灵符道君圣诞。你同钱老老、周瑞家的。备了香烛礼仪,顶礼虔诚,冀寿回来。”周瑞家的们都答应着道:“岂敢慢怠。”一宿无话。
  次日天明,冯奶娘、钱老老、周瑞家的一同携了香烛礼仪,辞了夫人、小姐。小姐又另送两个丫鬟、鸳鸯、鹦鹉,一同奶娘们出府门,各骑头口,向灵佑观去了。且不说奶妈们的往灵佑观。
  且说杨少游,燥燥耐过二夜。晦日清晨,一早起来,净面漱口毕,新整了一套新衣,携了古琴,径往灵佑观,拜见了杜炼师,请了安,炼师欢喜,答了半礼,已先备下敌体不长不短的新鲜女冠衣裳,登时送套间屋里换着;然后送他暖炕上,弹出霓裳羽衣一曲,音韵清扬,宛如仙鹤响亮九霄之外。众女冠一听,莫不喝采。
  少顷,郑府奶娘、丫鬟们一齐到了观门外,下了头口,起先直进到道君神榻下,顶礼,焚了